那日,夫君帶回一位姑娘完整後續

2025-06-05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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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父母恩愛有加,我卻對兒女情長不感興趣。

結連理於我而言,不過是按部就班的女大當嫁。

當初對世子無半分情動,還是遵了父母之命,即便日子過得煎熬,也只是乾等著世子有所行動。

我心裡清楚,若他沒起頭反抗,我恐怕也就如此捱過一生。

戲文里,唱哭了無數人的山盟海誓,地老天荒,引不得我一丁點兒共鳴,左不過就是一場戲,情意綿綿哪有真金白銀來的實在,荒謬!

直到,攬月樓的怦然心動,大婚夜的心猿意馬,宮宴上的小鹿亂撞。

我發現,晏琅洵,他不一樣!

他令我不似尋常,讓這些個瞬間的我,比看見帳本盈利的時候還要開心。

一向肆意瀟洒,如今卻時常患得患失,猶豫許久,還是向晏琅洵大方坦白:

「王爺關懷呵護與臣妾而言,實在有些惶恐情不知所起,為此,臣妾日日不安。」

晏琅洵微微一笑,並未直截了當。

說要告訴我一段興許從未在我記憶里停留過的往事。

「十四歲那年,你我初遇,中秋夜,彼時我日夜兼程為皇兄送議和書,剛抵都城…」

顯然,我早已塵封這段記憶,難掩一臉茫然。

他也不惱,繼續娓娓道來:

「為保萬全,我孤身隱匿行蹤,也未曾提前通報,恰逢帝後出宮巡遊,萬人空巷,熱鬧非凡,不願擾了眾人歡喜,我便準備稍作歇息,晚些時候入宮覲見…」

不知何時他探出手,暖流在掌心間傳遞,輕輕摩挲的指尖像是開啟回憶的密語。

「中秋時節已入寒涼,舟車勞頓,饑寒交迫,想去攬月樓歇腳,卻因風塵僕僕實在狼狽被攔在門口,剛要離去,被人叫住,一回頭,便是你!」

說到這,我仿佛模糊有些印象,卻實在難與眼前人聯繫起來。

「你以為我囊中羞澀,慷慨款待,還問我從何處來因何事奔波,又到過何處,還一直打聽當時戰事戰況,一來不方便透露身份,二來出於戒備,我只能含糊其辭,原本想著,不過就是養尊處優的嬌女好奇心泛濫,誰知…」

此時,恰好抬眼,四目相對。

他的眼裡閃著光,說不清道不明,讓我莫名悸動。

「誰知,你說不知將士們過的如何,中秋佳節夜,千里共嬋娟,這頭照著京中狂喜,遠方照著邊境苦寒,我驚異不已,閨中女兒,竟有如此大義,頓生敬意,待我吃飽喝足,你提出若是我想留在京中,可提供個謀生的活計和蔽身之處,又語重心長告訴我,若只是為解一時溫飽,家裡有施粥鋪子,倒是鋪子常年開,但也沒見過真就常年賴著的,自食其力才有出路!」

晏琅洵低頭淺笑,耳尖悄悄上了色。

「當時心裡覺著,這個心思細膩,又煞費苦心引人自立的姑娘,實在是可愛非常!」

突如其來直白誇讚,即便是他憶往昔,也足夠讓我紅透臉。

模糊的記憶開始拾回些許,「若是臣妾沒記錯,那時愚鈍,未辨認出王爺,便是此後再未見過。」

「議和談攏,又趕赴戰場,為保時局穩定,我不得不駐守一年。」

「原來如此…」

「如你所言,邊境悽苦,但中秋之夜美妙邂逅,給無邊寂寥注入一團烈火,既是溫暖又是炙烤,原以為這團火會被時間掩滅,可日復一日,火光燭天,愈發熱烈,下定決心,一年後,你及笄,我求娶,可邊境動盪,又熬了一年。」

不負使命,恭親王平定邊境,回京述職,恰逢賢親王府世子娶妻,迎親的隊伍在面前走過。

鑼鼓喧天鬧,爆竹震天響,轎簾被風吹起,一覽無遺,在看熱鬧的他面前,轎里偷偷摘了蓋頭的新娘,被瞧得分明。

「世子大婚那天什麼都好,就是風大,大得能把人生生刮出淚」

像是埋頭行路時,有人拍了拍肩膀。

回過頭,才發現原本暗淡的來路,閃爍著有個人默默為我種下的斑斕星光。

欣喜是自然,可又悵然無措,不知如何回應,才不辜負。

恆子琪第一次有了兄長的樣子。

「恆妙卿,你不必總想著萬事兩不相欠,兩人之間的情分,不是生意上的待價而沽或是你來我往,只要是兩情相悅,瑣碎點滴不是都要涇渭分明。」

見我似懂非懂的樣子,恆子琪噗嗤笑出了聲:

「當時王爺憑空捏造個婚約,雖說是解了圍,但是我不免擔心,又是一場不由分說的安排,又是讓你混混沌沌得過且過,為此,我還一度對王爺心生不滿來著。」

恆子琪難得幾分兄長態度,拍拍我的頭,難得語氣溫和:

「卿兒,坦然面對自己,不要怕,你心裡泛起的每一絲漣漪,都是你的真情實感,他會明白,更會珍惜!」

8.

晏琅洵一定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以至於說話都不利索了。

方才下了早朝,才踏進府門,就見我迎面跑來,接著,抱了他一個滿懷。

頃刻間紅了臉,連急心關切都有些磕磕巴巴,「王妃這是…怎…怎麼了?」

拉著他進了寢屋,歡欣雀躍向他宣告:

「從今往後,臣妾心裡想什麼,都會讓第一時間王爺知曉,不再藏著掖著膈應王爺,比如,今天臣妾想抱抱王爺,就這麼做了!」

笑意在他臉上一下瀰漫開,看我的眼神竟有幾分慈愛似爹,伸手捏了捏我的臉。

「妙兒,怎麼辦,早朝時才答應了皇兄,現下我卻想抗旨不遵了」

晏琅洵又要帶兵出征了。

皇上ṱû⁰不到萬不得已,自然不願疼愛的親弟出生入死。

天下太平,晏琅洵也不願久握兵權,以免無端生出什麼是非。

可這次來犯敵軍,兇猛殘暴。

不到半月連失五座城池,戍邊大將軍被敵將生擒。

三日後,大將軍被棄於陣前,受盡虐待凌辱,奄奄一息,抬回營地不久,便沒了生氣。

連吃敗仗,主將慘死,士氣大挫,皇上只得寄希望於在戰場上屢建奇功的晏琅洵。

出征那日,准我相送。

倒是頭一回見他一身戎裝,神武颯爽。

可他,自始至終沒看我一眼,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管家稟報:「王爺吩咐,待他出征離京,將王妃送回娘家住些日子,以免孤獨寂寞。」

我還是留在了王府。

爹娘終日憂心忡忡,幾人湊到一塊兒,一天到晚聚眾唉聲嘆氣,平添陰霾。

四處打聽戰況,知道了情勢嚴峻,又知曉大將軍的悽慘下場後,我便夜夜深陷夢魘。

夢裡,晏琅洵滿身鮮血,敵軍團團像是密麻蟻群般,一擁而上,將他吞沒。

時常深夜驚醒,便在院子裡枯坐到天明。

管家和容兒都勸我可以去看看鋪子,盤盤生意,可我生平第一次對這些都失了興趣。

月余都沒有半點消息,我開始天天去哥哥府上探口風。

恆子琪讓我不要胡思亂想,「你個傻瓜能從懵懂無知到如今情根深種,實屬不易啊!」

為了挽回顏面,故作正經回嘴,「不過是擔心年紀輕輕守了寡,餘生悽苦罷了!」

哪知道恆子琪又莫名其妙炸了毛,「恆妙卿,倒真是沒良心,虧得王爺還向皇上求旨,給你安排餘生好出路!」

恨不得現在就到晏琅洵面前,劈頭蓋臉一頓罵:

「晏琅洵,你簡直無法無天!還敢跟皇上談條件才接旨!」

「晏琅洵,你Ţū₅怎麼這麼慫包!還沒出征就想著一去不復返!」

「晏琅洵,你是個混球!我把你當夫君,你竟然想跟我做兄妹!」

「憑什麼你戰死沙場,皇上就得認我做義妹!」

越想越氣!

回到府上把人都趕了出去,插上門閂,一頭扎進被褥里。

還能嗅出殘存的,他的淡淡香味,怎麼哪哪都能想到這個沒良心的!

從小一塊兒長大,容兒卻第一次見識到我的鬼哭狼嚎,急得拉來管家,把門拍得震天響。

直到爹娘哥哥全都被我嚎來了,一群人在屋外輪番好言相勸。

恆子琪跟我認了錯。

聽到爹娘對他拳打腳踢,心情總算舒暢一些,然後心生一計。

原以為爹娘一定會斷然拒絕,誰知娘親一把將我攬進懷裡,欣慰不已:

「娘親的小心肝如此情深意重,定是嫁對郎了!」

爹爹一臉得意,跟娘親邀功:

「怎麼樣!我這次沒看走眼吧,小兩口恩愛著呢!」

到了皇上這兒,卻遭到一口回絕。

連我奉上了長長的,恆府捐贈的糧草清單,他都不帶猶豫一下。

「朕若是同意恭親王妃去那兇險之地,恭親王恐怕難以安撫…」

堂堂天子,懼弟可還行!讓我來幫你一把!

跪地不起,賴著不走,帝後輪番,威逼利誘,都沒勸起身。

眼瞅著從晨曦潑灑到夕陽西下,見著皇后同皇上耳語了半天。

最終,運送糧草的大軍里,有個瘦弱的恆府核帳先生,同時,一群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練家子,幾乎寸步不離那先生。

此行畢竟有風險,我不同意恆子琪跟著,哪知道隊伍出發之後,他嬉皮笑臉鑽進我的馬車裡。

「我倆都涉險,萬一有什麼差池,爹娘怎麼辦?」

「沒事兒,爹娘身強體壯,老來得子不成問題!」

一頓暴揍之後,恆子琪告訴我,爹娘與他仨一致同意,由他隨行照顧我。

唉!我們這一家子,沒一個是個慎重行事的!

為了趕路也為免夜長夢多,一路上幾乎沒怎麼停歇過。

不知是不是過於亢奮,恆子琪都給晃吐了,我卻沒什麼事兒。

到目的地的時候,才發覺,下了馬車,腳底發軟,總有顛簸之感。

我們停下的地方離兩軍交戰的前陣還有些距離。

糧草火速運去了營地,皇上派遣護送我的護衛卻怎麼也不同意我再前進,也怕添亂,乖乖聽從了安排。

恆子琪昏睡了整整兩天兩夜,第三天神采奕奕擺出慷慨仗義的模樣。

「兄長我,深明大義,勉為其難幫你跑個腿,去一趟前地陣營,關心關心妹夫。」

說實話,內心相當不服氣。

我和恆子琪比,誰比較添亂,明顯是他這個不著調的!

無奈,沒人聽我據理力爭,只能叮囑他千萬別說漏了嘴,王爺要是知道我在這兒,怕是會分心。

9.

長這麼大,瘋魔成這樣確實是第一次。

煞費苦心跨越萬水千山,就為了悄摸摸看心上人一眼,我怎麼成這麼沒頭腦的了?

恆子琪果然是不可靠,不僅沒帶回消息,他自己也失了音訊。

這下別說安心,我一天天都快急出病來。

寢食難安,心中鬱結,有時無意間撫過頭髮,能帶落一大把。

護衛們怕我熬出性命之憂,讓隨行的醫官給灌了安神的湯藥。

午膳用完開始犯困,一躺下,昏昏沉沉,漸漸模糊了意識。

清醒時,窗外月牙高掛。

這醫官的醫術真是不敢恭維,大白天安神好眠,三更半夜醒來溜達。

我待的是個小院落,護衛們晝夜值守,現下精神抖擻,流光皎潔,想著去院子裡坐坐。

一開門,一個人影倒在了腳邊。

什麼叫魂飛魄散,我算是切身體會了一把。

一剎那間,發不出聲,挪不開步,像個護門石獅子,張個大嘴,僵硬著動彈不得。

等神魄歸位,迅速奪門而逃,剛飛身起勢,地上人影一把握住我的腳踝。

「妙兒,是我!」

其實,當一個大男人梨花帶雨的時候,也很讓人心生憐愛。

人影從地上掙扎坐起,抬臉望著我。

月色正好,看得明了,真的是晏琅洵!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黑影子往前一撲。

肩頭一沉,萬籟俱寂,低沉啜泣,近在咫尺,灌聲入耳。

恆子琪這次真是出奇制勝!

一路上吐得七葷八素時還掛記著的他那箱無可奉告,竟是滿滿一箱子銀票!

以皇上體恤惡仗艱辛之名安撫一番,大手一揮,分發下去,立馬振奮人心!

再開口,就是把我給賣Ţũ̂₆了。

「恭親王妃誓死與將士們共進退,就留守在前陣不遠處,待凱旋之日,要親自迎將士們回京,在攬月樓為眾將士們洗塵!」

士氣肉眼可見地澎湃高漲。

本就在王爺帶領下扭轉了局面,這下更是一鼓作氣,一舉擊潰敵軍,大獲全勝!

晏琅洵知道我哥常常信口開河,一開始完全不相信王妃前來的消息。

直到敵軍投降,撤回邊界,恆子琪湊到跟前,一臉敬佩,虛情假意吹捧:

「愛妻千里探夫,夫君不為所動,王爺真男子氣概!」

一天一夜的路程,晏琅洵用了一晝不到。

馬兒一到地方,就累的賴地不起。

他迫不及待尋我,被呼呼大睡的我關在了門外。

匆匆沐浴更衣,囫圇扒了兩口飯,就守在門前,怕錯過我醒來的第一時間。

稟明來龍去脈,他神情突變,像崔尚書家幼子滿月酒上,被奪了撥浪鼓那瞬間的表情,一模一樣,委屈至極。

「妙兒,我受了好多傷啊!好疼啊!」

晏琅洵細細給我展示著每一道傷口。

一開始確實心疼不已,連聲安慰,漸漸就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直到他把食指舉到面前,讓我看那道怎麼也尋不見的劃傷。

不禁開始疑心,最嚴重的傷該不是在腦袋裡吧?

回京路上,比來時疲累不只一星半點。

在將士們面前要時刻保持舉止穩重,坐穩顧全大局的名頭,束手束腳。

連天提防恆子琪,防他借酒後好眠的由頭,與人把酒言歡,吐得七葷八素。

最艱巨,我現在得照顧一位,嗷嗷待哺二十有五的男子。

該男子在外人前還算正常,一旦我倆獨處,甚至恆子琪在一旁,立馬旁若無人,一會兒哼哼唧唧說傷口疼,一會兒手抬不動要喂水喂飯。

護衛通報已入京,王爺要入宮面聖。

我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解脫啦!

10.

恆子琪這次確實幹得漂亮。

聖上沒花半個子兒,白白得了慷慨明君的盛譽,自然對恆家另眼相看。

沒多久,我家老頭子垂涎已久的官鹽買賣,聖上開恩,恆家分得一塊兒大肥肉。

攬月樓擺了三天三夜流水席,犒勞將士及家眷,又得聖上允許,給犧牲將士家裡發放撫恤。

朝野讚許一片,恆家大出風頭,坐實仁義生意人名頭。

恆子琪是愈發老成持重,令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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