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法力無邊,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
李婆子聲音顫抖,嘴唇哆嗦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了。
我坐在床上,撣了撣她剛才摸過的地方。
「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你仗著自己得了一些機緣,幫人摸男胎,做些喪盡天良的事,你自有因果要背。
「我犯不上為了你這種髒東西背因果,損功德。」
聽到我不會對她動手,李婆子神情鬆懈下來。
「老婆子我瞎了眼睛,不做這些賺點錢花,怕是要餓死了!」
我冷哼一聲。
「世上殘缺之人多了去了,難道人人都要為非作歹嗎?
「你知道你為什麼瞎眼嗎?那是因為你眼睛能看見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就叫現世報!」
我長嘆一口氣。
「說說吧,許家怎麼回事?」
李婆婆支吾兩聲。
「許家之前死了個兒媳婦,我就來做做法事,清清晦氣……」
我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
「你還敢撒謊!我問你的不是這件事。」
李婆子被捏得連連求饒。
「我說,我說!
「他家兒媳死後,許婆子總說自己做噩夢,我就在他們家地下埋了點東西,讓陰魂不敢靠近!
「仙姑不喜歡,自己挖出來就行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許家埋著東西,但我不能挖。
我瞥了她一眼。
「你把那符挖出來。」
李婆子有些為難。
「許婆子十分潑辣,給她埋這個符我是收了錢的,突然要挖出來,她肯定不願意。」
我冷冷地看著她。
「這藉口不用你想,我會解決。」
5
與李婆子談好後,她出來跟許母報喜。
「哎呀,許婆子,恭喜你,是個金孫,你們老許家,有後啦!」
許母歡天喜地地給了李婆子賞錢,恭恭敬敬地將她送了回去。
出門前,她吩咐道:
「雯雯啊,這是天大的好消息,今天中午做兩個好菜,我們慶祝一下。
「你出去買點好菜,聽說那個三文魚特別好吃,肚子上的肉尤其鮮嫩,叫什麼『大腹』。」
我笑著應下。
「好的,我這就出去買。」
許母送李婆子往出走,邊走邊念叨。
「還是我家阿峰有本事,這新娶的媳婦啊,人傻錢多……」
我拿著廚房的刀,看著冷冷的刀鋒。
想吃「大腹」啊,我可得好好準備。
不多時許母便回來了。
她冷著臉看我。
「你怎麼還不出去買菜?」
我指著廚房的盤子裡切好的肉。
「阿姨,這附近市場沒有賣三文魚的,我叫的外賣比較快。」
許母眼睛泛著貪婪的光,看向盤子裡的肉。
「這就是三文魚啊,真新鮮啊,粉嫩粉嫩的。」
她瞪了我一眼。
「孕婦不能吃生的,這個你就別吃啦。
「我可不是那種刻薄的婆婆,都是為了你好。」
我乖順回答:
「阿姨,我知道的。」
許母夾起一塊三文魚就嘴裡放,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將肉放回盤子裡沖屋裡喊道:
「老頭子,雯雯買了三文魚,你起來吃一點啊。」
叫了好幾聲,許父才回道:
「我肚子疼,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許母樂得沒人跟她搶,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著。
她吃得心滿意足,我指著牆上的痕跡問道:
「阿姨,這牆怎麼這麼黑啊,好像曾經發生過火災。」
許母夾魚的手一頓,抿了抿嘴卻沒有抬頭。
「哎呀,就是我之前那個兒媳婦王帶娣。
「我是個實在人不跟你撒謊,我們阿峰從前娶過一個媳婦的。
「可那女人活像個餓死鬼投生,半夜了還要跑到廚房偷吃。
「結果點火的時候不小心燒到了自己身上,最後燒死了。」
她邊吧唧嘴邊搖頭。
「她沒福哦,不像你,能嫁到我們家來,有這樣好的婆婆和公公,你都要偷著樂呢。」
我做出害怕的樣子。
「呀!這屋子裡居然死過人!
「聽說,人要是橫死,靈魂會在死的地方遊蕩,這……這房子裡不會有不幹凈的東西吧?」
許母把筷子一摔。
「說的什麼屁話!哪個地方沒死過人!
「再說了,我已經找李婆子看過了,做了法事還埋了符,沒事的。」
我拍了拍胸口。
「這樣啊,那就放心了。」
許母還在吃著肉,沒有再說什麼。
6
我藉口不舒服回屋休息,一直到許峰迴家。
許母殷勤地湊過去。
「兒子啊,今天生意怎麼樣啊?」
許峰一臉的不耐。
「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紙紮都沒賣出去,還來了個奇奇怪怪的人。」
許母湊過來。
「什麼奇怪的人,是不是你不會賣東西,才覺得客人奇怪的?
「要不還是讓雯雯回去……」
許峰瞪了許母一眼,打斷她的話。
「有個客人說冷,站在門口要買衣服。
「我這是紙紮店,只賣死人的衣服,哪有給活人的衣服。
「神經兮兮的。」
我溫柔小意地安慰道:
「紙紮店平日裡也沒什麼顧客,再過兩天就是清明節了,當天肯定是有人的。」
許峰聽著我的安慰,情緒頓時好了一些。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眼裡的火熱能把人燒出個窟窿。
夜深人靜,許峰關上那扇破舊的門,迫不及待地往我身上撲。
「小心肝,我們都多久沒……
「爸媽已經睡熟了,你陪陪我吧。」
我捏了個訣,許峰頓時呆滯著不動了。
從他手中掙脫,從口袋裡拿出個紙人扔到床上。
紙人落在床上,變成了跟我等比例大小的紙紮。
許峰雙目迷離地抱著那個紙紮,忘情地貼了上去。
老舊的木床發出咯吱的響聲,夾雜著許峰歡愉的聲音。
隔壁房間有腳步聲響起。
許母嘶啞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十分突兀。
「老頭子你幹嗎去?」
許父嘿嘿地笑了兩聲。
「我去看一看,她還大著肚子,別弄出事來。」
許母嗔怪道。
「有什麼好看的,你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許父聲音里含了怒意。
「以前那個跟乾屍一樣有什麼好看的,這個多好看。」
我只感覺一陣惡寒。
原來之前許父就會偷看人家小兩口親熱嗎?
這實在是太噁心了。
我抬手捏了個訣。
喜歡看是吧,那我就讓你「一飽眼福」!
腳步聲越來越近,門「吱呀」地開了個小縫,許父賊溜溜的眼睛在門縫裡閃著淫邪的光。
接著,他驚恐地叫出了聲。
「啊!
「有鬼!有鬼啊!」
我捂著嘴笑了一下,一把推開許峰,將紙人收起來,然後假裝剛穿好衣服的模樣拍了許峰一巴掌。
「你去看看你爸,發生什麼事了。」
許峰雙眼終於恢復了光彩,甩了甩頭,提上褲子怒氣沖沖地打開了門。
「爸,大半夜的,你喊什麼啊!」
許母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老頭子,怎麼了?」
許父跌坐在地上,身下一攤濕潤,腥臊的氣息瞬間充盈屋內。
「有鬼!有鬼啊!」
他抬手指著我。
「她不是人,她是鬼,她是鬼啊!」
許峰煩躁地揉了揉頭髮。
「爸,你胡說什麼呢,雯雯怎麼可能是鬼!
「她還懷著我們老許家的長孫呢,你這又喊又叫的,別嚇到她!」
許父顫抖著雙手。
「我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你剛才壓著的不是人,是個紙紮人!
「就是墳頭上那種童男童女,慘白慘白的臉。黑漆漆的眼睛,大紅臉蛋……
「她剛才……剛才還歪著頭沖我笑呢!」
我捂著鼻子,退到了許峰身後。
「阿峰,叔叔白天喝了酒,是不是這會酒還沒醒呢?」
許峰被打斷好事,心情自然很不好。
「爸,你是不是還沒醒酒。
「讓你少喝點酒,你從來不聽,我看你早晚得喝出毛病。」
許母不樂意了。
「阿峰,你怎麼這樣跟你爸爸說話的!」
我捂著心口,小聲囁嚅道。
「阿峰,聽說,你上一任妻子就是死在這屋子裡的。
「這馬上就要清明節了,不會是她……」
我捏著許峰的衣襟。
「阿峰,我好怕啊,要不你明天送我回家吧,我想回家!」
許峰母子對視一眼,當然不會讓到了嘴的鴨子飛走。
許母連拖帶拽。
「你爸喝多了還沒醒酒,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明天我找李婆子來作法,沒事的啊,你們快睡吧!」
許父像神志不清一樣,嘴裡念念叨叨。
「有鬼啊,是紙人……
「紙紮人,童男童女……」
念叨了好一會,才消停。
被這樣一攪和,許峰再沒了興致,蓋上被子,轉頭就睡了過去。
7
第二天早晨,許峰不情不願地去了店裡。
他走後,許母又把李婆子請了過來。
李婆子戰戰兢兢的,沒有那天剛進門時的傲氣。
她讓許母買了一隻母雞,殺了放血到碗里。
然後用母雞血在門框上重新刷了一遍。
許母邊刷邊問:
「李婆子,都說公雞血辟邪,你上次刷的就是公雞血,這次怎麼刷上母雞血了?」
李婆子支支吾吾。
「嗯,這次的陣法跟上次的不一樣,讓你做,你照做就是了。」
刷完血,李婆子又指揮著許母從廚房的地底下挖出一張符。
然後又裝模作樣地買進去另一張符。
許母又問道:
「李婆子,上次不都是埋了一張符嗎,怎麼還要埋啊!」
徐婆子皺著眉。
「你不是說昨晚撞鬼了嗎,再給你埋道符,加強一下。」
許母欺負李婆子看不見,一直衝她翻白眼。
「上次的法事你都沒做好,我家老頭子都撞鬼了,這次的你可不許收費了。」
李婆子都快被我嚇死了,哪還敢提收費這茬。
我在旁邊冷眼看著他們做這一切。
公雞血驅邪避凶,母雞血能覆蓋住公雞血,讓整個陣法失靈。
而重新埋進去的符紙,是一張空白符。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