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錯了竹馬的劍,我把無情道驕子的本命劍洗得 Q 彈入味。
知道真相後我負劍請罪。
青年眉眼陰鬱,接過香噴噴的劍,深吸一口氣,氣得七竅流血。
我哆哆嗦嗦地道歉。
「對不起,我洗……」錯了。
他打斷我,面露沉思。
「原來你喜歡我?還想求婚?」
「好,那我先去退學。」
01
清早,我給劍塗潤滑油時,有師妹路過,驚叫。
「桑樂,你找死嗎?偷了無情道的劍?」
我手一頓,沒有繼續搓洗,劍微微不滿,貼著我手心蹭蹭蹭。
像只撒嬌的小豬咪。
我一邊順毛,一邊辯解。
「這是我竹馬的劍啊。我從他房裡拿的,怎麼可能有錯呢?」
一個月前,裴清無又鬧彆扭,單方面刪了我的通訊,又閉門不見我。
我只能每天早起,偷偷給他洗劍求和。
師妹面露疑惑。
「可是,裴清無師兄早就換房子了。」
「他沒和你說嗎?我們其他人都知道了,他走之前,還給我們送了禮物。」
「現在,房子裡住的是無情道的天之驕子,他們唯一的畢業希望,至尊小獨苗,萬長清。」
沒等我緩過神,師妹顫巍巍地走過來,盯著我手裡青色如松的劍。
「這劍,化成灰我都認識。」
「他打斷了我的劍,把師弟的劍弄成齏粉。師兄的劍倒是沒事,他用身體護住,自己全身骨折。我師尊,也沒有在那驕子手下撐過三招。」
師妹說得起勁。
諸如,萬長清單手十刷魔尊、高燒參加比試卻橫掃全場無差別攻擊(包括他師尊)、夢遊騎著八旬師尊繞山跑、休息方式是替人擋雷劫。
……
此人殺伐果斷,陰狠又無情。
她沉痛地看著我。
「桑樂,念你是初犯,第一次,萬長清可能砍了你的手。不疼的,他速度很快。」
我哆嗦。
「不是初犯,我洗了一個月,犯了三十次?」
每天塞騷擾信。
在他房間溜達打掃。
還把他的褲子拿走偷偷洗了。
師妹起身就跑,「以後別說我認識你。我怕株連九族連坐。」
「去道歉吧,我以後給你收屍。」
02
我到木門前,徘徊踱步。
這一個月我天天來,裡面總是關門,我也沒懷疑。
因為裴清無的性格擰巴,生氣了,就不願意見我,冷落、忽略、疏遠。
可我臉皮厚,和他互補。
最長的記錄,他半個月沒和我說話,直到我主動求和。
他才勉為其難地原諒我。
我以為,這次裴清無也只是鬧脾氣。
他卻直接搬家,連門口的守門狗都知道,唯獨沒有告訴我。
我忍住心裡的澀意,現在小命要緊。
鼓足勇氣,我輕輕地敲門。
裡面沒動靜。
沒等我再敲門,手裡的劍起身,一劍拍爛了門。
它炫耀一般回頭,瘋狂搖著劍穗子,沖我轉圈圈。
……
要死了。
煙塵中,床上的人緩緩坐起。
原來是在休息。
他大步走出,長身玉立,眉眼裡,裹著被人吵醒的煩躁。
見到我,萬長清陰鬱的眼微微壓下,聲音低沉。
「何事?」
我把散發著花香、色澤亮晶晶,就像一個漂亮的水晶小糕點的劍,雙手遞給萬長清。
他怔住,深呼吸。
似乎被氣味嗆到,耳根通紅。
我結結巴巴,「對不起,我洗……」錯劍了。
話沒說完,萬長清淡淡道。
「我知道你喜歡我。」
「可為什麼現在才來告白?」
「師尊最近出差,我沒辦法去辦退學。」
我哆嗦著問,「為什麼要退學啊?」
萬長清說。
「無情道的規矩,有妻子,就要殺妻證道。你不能死,那我要退學。」
他從容冷靜地說完。
無情道的獨苗,唯一的畢業生業績,天之驕子要為了我退學?
我後背涼颼颼的。
連忙勸學,「那你就業怎麼辦?我聽說,修仙也是要看學歷的,你無情道沒畢業,以後怎麼辦啊?」
萬長清很平靜。
「我的實力強大,可以替人擋雷劫為生。」
他微微垂下眸,聲音有些古怪。
「還未成婚,你就如此關心我。放心,我會儘快退學陪你。」
在殺妻證道和天才退學之間,我選擇當縮頭烏龜。
03
沿著地址,我找到了竹馬新住的院子。
我特意帶了禮物,手工做的茶香酥餅、爆炒花生仁和釀製的女兒紅。
因為,我要求他幫忙。
他的師尊和萬長清的師尊關係好,也許,有辦法解決誤會。
裴清無上山修煉前,是我家對門的小公子,驕橫矜貴,口味也刁。
我做的食物,他卻誇過。
我深吸一口氣,笑著走進門,和出門的裴清無撞了個滿懷。
他見到我,冷下臉,沒說話。
我把東西擺好在桌上,委婉地說,「裴清無,這都是你愛吃的。最近我遇到一點麻煩,想請你幫……」
沒等我說完,裴清無打斷。
「呵,現在才來,我房間髒了,不想和你說話。」
我瞭然,跑進去就哼哧哼哧地幹活。
等我做完,口乾舌燥,飢腸轆轆,回院子找到裴清無。
卻看到,桌子上的食物都被吃光了。
只剩狼藉。
裴清無喊來了一群朋友,一群人在推杯換盞。
他背對我,看不到我癟下去的嘴。
有師兄笑著調侃。
「裴清無!你望眼欲穿等了一個月,總是走神,問我們有沒有看到小青梅的信。今天桑樂總算來啦!不然我們也吃不到這些美食。」
裴清無冷哼。
「不來才好。她憋了一個月才來找我,也是破了記錄。這些她應該給的,還欠我一個月呢。」
師弟嘴甜。
「師兄別這樣說,那可是你的青梅。如果你不珍惜,多的是人喜歡,她性格好,又勤勞開朗。不如介紹給我們。」
裴清無打斷他。
「她沒你們說的那麼好。」
「她配不上我,也配不上你們。山下,她家境普通,家裡有弟弟妹妹,天生的丫鬟命。山上,也就是一個凡人,沒有悟性天賦。是我好心,允許她死皮賴臉跟著。」
我揉紅了眼睛,靜靜地聽完。
原來,他是這樣看我的。
一個個字聽進心裡,記住了,把這些年的喜歡也一筆筆勾銷。
04
師妹看不過眼,音量拔高,生氣地說。
「裴清無,你難道不對桑樂負責嗎?如果你不喜歡,就讓她找別的安家之處,女孩子的青春年華很寶貴的!」
裴清無托腮,冷笑。
「托我的福,她爹娘在我家當僕人養老。老鼠生老鼠,她這輩子就是我的小僕人。大不了,老姑娘我以後出錢養。誰還要她?」
「你別再說了,桑樂哭了!」
有人喊了一聲。
裴清無肩膀一僵,剛剛囂張跋扈的姿態,一瞬間凝固,有些慌亂。
他回頭,和我對視,臉上又浮起從容的笑。
「難道不是嗎?」
我走上前,把最後一杯酒潑到他臉上。
「嘴臭,我的酒,你不許喝。」
其他人吃驚,一個個不敢說話。
他們都知道,裴清無的脾氣差,是囂張公子哥,偏偏模樣出眾,修煉也頗具天賦,人人都偏愛他。
誰惹了他,不死也得被削了骨頭。
我用力站著,把氣得發抖的手藏在後面。
裴清無抬手,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可他只是抹了一把臉,握緊拳頭,看到我發腫的眼睛,嗤笑。
「泄憤了?那你來找我幫什麼事情?不也還是要求我。」
我已經有了主意。
師妹說得對。
我沒必要在裴清無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趁著年輕,找個好歸宿。
我搖搖頭,「沒事,不麻煩你了。」
裴清無拽住我的衣袖,皺眉冷嗤。
「鬧彆扭,被誰欺負了?還是……」
我用力把衣袖從他手裡扯開。
裴清無眼神一愣,想站起身,環視一周的同門,卻又坐下。
「給臉不要臉。」
「裴清無!桑樂因為你才不小心惹了——」
師妹想張嘴,我搖頭示意。
她盯著裴清無,罵罵咧咧,「裴清無,你千萬別後悔!」
我轉身離開前,裴清無大笑,他拉著身旁的師兄師弟,笑得聲音蕩漾。
「聽聽,師妹開什麼玩笑。是我後悔還是桑樂後悔,你們看,她明天會不會來送東西,屁顛屁顛的。」
把門關上。
我低頭在通訊的玉佩上,準備刪了裴清無。
可他給我發了消息。
「速來登記道侶。」
05
名字是:清清。
和裴清無一樣的暱稱。
但我定睛一看,實名認證:萬長清。
自從裴清無刪除我,我往他房間投信時,小心求他,一定要重新加我。
當晚,我就收到一個新號碼的好友申請。
對方似乎是新註冊的號。
我以為裴清無換了聯繫方式,卻沒想過,是我加錯了人。
我哆嗦地看著,我們兩人的高級情侶關係稱號。
還有,我每天囉囉嗦嗦的騷擾簡訊。
我說,「嗨,我的男人。」
清清說:「你好,我們還沒登記,這樣稱呼不合適。」
我繼續說。
「你好特別,你有別的男人沒有的獨特感,看似強大的外表,但內心破碎。別人只想玩弄你,我卻想走進你的心。對了,走進心之前,你最好把衣服脫了。」
清清說:「沒人敢玩弄我。還有,心臟你不能進去,開胸破腹,我會死。」
我最後說,「哈哈你真幽默,其實我是和你求偶啦。」
他說,「好。」
……
每一條,必有迴響。
我這個月日日夜夜,捧著通訊的玉佩,笑得像個傻子。
以為,裴清無也開始喜歡我了。
結果,不僅洗錯劍,加錯人,我連聊天都聊錯人了。
等了半天,萬長清那邊發來消息。
「迷路了?等我。」
我的眼睛剛剛哭腫了,眯著眼,手寫慢慢地回信。
「沒事,不麻煩你啦。」
想起,之前在山上,我人生地不熟,迷路走進了深山。
和裴清無求助,他也說,「等我。」
可我坐在原地等了一晚,大雪落滿了肩膀,直到雞鳴天亮,才有別的弟子發現我。
他們帶我回去,我還關心裴清無,問他是不是出事了,怎麼沒來找我。
「裴清無?昨天大雪,他和朋友們在院子裡烤肉吃,我們還去蹭了酒。美酒,很好喝呢。」
那天我傷寒了半個月。
裴清無來探望我,只是笑,「蠢,你真的等我啊?」
我才不要在原地等了。
沒有人會來。
只有我自己。
06
我抹著眼睛,一步步爬台階,準備和萬長清說清楚。
一切都是誤會。
我不想耽擱他,也不想,被殺妻證道。
我要下山,找自己的歸宿。
剛爬幾步,身旁有弟子在叫。
「啊,有殺氣!」
「是雷劫嗎?還是魔尊來了?!好磅礴的殺氣!」
修仙人敏銳,一個個抄起武器,嚴肅地站著。
我茫然地四處張望。
下一秒,一道光束貫穿雲霄,震耳的破空聲,朝我直直飛過來。
好呀,原來是殺我?!
我跪下前,劍瞬間停住,餘風吹起我的髮帶。
香噴噴的劍像撒嬌的貓,拱進我手裡。
「嚶嚶嚶!」
「小香香豬?」
我下意識呼喊。
身旁,一身冷汗的弟子一臉慌亂,阻止我,「姑娘,這劍是那個大魔頭的!你別碰啊。」
「這該死的貫神劍,在場就沒有不被它欺負過的!就是純壞劍啊!」
劍在嘶吼,撓了他一刀。
一看我在,就又夾著聲音,嚶嚶嚶,要暈倒啦。
我小聲解釋,「沒關係,我認識,我認識的。這是個乖寶寶。」
「你的主人呢?」
附近的弟子在顫抖。
似乎有無形威壓鋪天蓋地壓下來。
先到的是一陣冷風。
萬長清眉眼微冷,衣角被風吹得紛飛。
「我讓貫神劍先來接你。它很快,不會讓你久等。」
看見萬長清,旁邊人人自危,連滾帶爬,騎劍騎人騎棍跑了。
仿佛看到什麼恐怖之物。
我看了一眼時間。
十秒?
他就到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委屈湧上心頭。
如果用心找,十秒就能找過來,那天,我卻在雪裡等了十個時辰。我真蠢。
哪裡是因為下雪?是裴清無不關心我。
我偷偷地擦掉眼淚,萬長清的身形卻抖了。
他皺眉,唇色一白。
「是我來遲了,抱歉。」
沒等我回神,萬長清單膝跪下,劍也彎下。
07
我用力扯著萬長清和劍起身。
嚇得結巴,「起來起來,我不怪你們,只是沙子迷眼!」
萬長清頓悟了。
「原來如此。貫神,你速速去植樹造林,她在的地方,一點風沙也不許有。」
劍沒動。
萬長清看向我,「你來下命令。它鬧脾氣了,嫌我慢。」
我被逗笑,「小香香豬怎麼會聽我……」
劍出,飛向群山。
開始挖坑種樹,瘋狂肘擊砍樹的人。
熱鬧極了。
「小香香豬?」萬長清思索,眼神沉思。
我立刻擺手否認,「對不起,它叫貫神對吧,我隨便起的名字,哈哈別介意。」
萬長清嚴肅。
「小香香豬,真是好名字,以後它就改名了。」
「還有,你總說對不起。為何要道歉?我唯一無法忍受的,是被欺騙。」
萬長清神色微冷。
「欺騙才是死罪。嗯,你剛想說什麼?」
我挽著萬長清的手。
「哈哈結婚,有夫如此,姑娘妙哉妙哉。」
08
趕到登記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