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恐遊玩家榜一早死的白月光,但我記憶錯亂。
換了張臉跟在他身邊一年,他依舊只會拿我打窩吸引詭異。
哭得正厲害,身後的詭異們卻沖我撒嬌賣萌:
「老婆快回來陪我玩原創圈,嚶,我打的水印沒有你的好看。」
「可惡,『司空震開大九人可見裙下風光』,這種爛梗寶寶你不在都沒人陪我玩了!」
我無奈地嘆出一口氣:「好吧,這次我真的膩了扮演人類的遊戲。」
畢竟……
恐怖遊戲的君王一直給別人當舔狗也不太像話。
1
又一次即將被謝妄扔出去打窩,我蹲在地上直哭。
謝妄垂眸,語氣極為冷淡。
「哭泣是你必須的流程嗎?你明知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哭得抽抽搭搭。
「我只是……很害怕。」
每次進入副本的最後階段,謝妄都會讓我放血吸引大部分詭異。
這樣他進入副本核心的壓力就會少許多。
謝妄臨時組建的隊伍里,有個叫季月的女生憋不住小心翼翼替我說話。
「謝隊長,人類面對詭異是很容易受重傷或精神崩潰的,您讓她一個人面對 70% 的詭異是不是……過於無情了?」
謝妄輕描淡寫地道:
「她不是普通人,擁有特殊的身體回溯能力,受的傷再重,也很快會癒合。」
季月沉默下來。
兩秒後,她嘟囔了一句:
「即便擁有這種能力,也不代表受傷不會痛呀。」
謝妄卻沒有太多猶豫。
他徑直朝我走來,俯身時,骨節分明的手精準地鉗住了我的左手腕。
冰冷的刀鋒貼著皮膚,乾脆利落地一划。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氣,卻被他推倒在冰冷濕滑的地面上,膝蓋和手肘都撞得生疼。
謝妄冰冷的聲音響起。
「誘餌已投放,大家準備。」
沒有絲毫情緒,仿佛剛才只是隨手丟棄了一件無用的垃圾。
那些小隊隊員只用憐憫的眼神掃了我一眼。
「小洄,我們儘量快點出來救你。」
說完便匆匆跟著謝妄往副本核心點走。
手腕上的傷口往外冒著血,滴滴答答。
我蹲在地上,眼淚抑制不住地湧出來。
謝妄好像一直都是這副樣子。
冰冷決斷、不會為任何人失去理智。
即便我當誘餌受了無數次傷,他的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黑暗深處,詭異的輪廓在黑暗中影影綽綽地浮現。
貪婪的低語聲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將我包圍。
「你好香……」
「嘻嘻……哭了嗎?傷心了嗎?」
它們越靠越近,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感。
直到一隻冰冷滑膩的觸手,試探性地蹭了一下我沾滿淚水的臉頰。
「寶寶,你的皮掉了。」
2
我抬頭,旁邊端著鏡子臉色蒼白的小女孩將鏡面對向我。
鏡子裡露出明艷漂亮的一張臉。
我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從地上把臉皮撿起來,擦了擦,蓋臉上了。
「可惡,謝謝提醒啊。」
我每次當舔狗都會進行偽裝,因為怕自己太漂亮了勾勾手對方就纏上來了。
這種清秀無害的假臉正好。
除此之外,我還給自己立了個痴傻人設。
我假裝不知道謝妄用的短刀在商城裡屬於最高檔。
假裝不知道謝妄隨意取出的濃縮藥劑需要耗費多少積分。
臉上偶爾甚至會露出那種「可能窩素有點笨笨嘟」的愚蠢表情。
畢竟聰明人當舔狗會顯得很詭異哈。
巨大的蜘蛛壓下身子,怯生生劃拉了一下地面:
「寶寶……你……你真哭啦?」
「哭?」
我抬起頭。
明明淚水還在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滑落,手腕的傷口還在滲血。
但我的嘴角卻一點一點地向上勾起,帶著戲謔的惡意。
「我哭了?我裝的。」
「畢竟我舔其他人時也是這麼傷心,流程嘛,總要走的。」
我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
「但……同一個人讓我心碎這麼多次,有點膩了呀。」
3
謝妄不知道,我舔過很多人。
作為恐怖遊戲里的特殊 NPC 碎心女,我痴迷於自我感動行為,也就是舔別人反被拒絕。
每次心碎我越沉浸,心碎後的重構會讓我力量更為強大。
而我選擇謝妄的原因很簡單。
再冷漠的女人看到那張臉都會笑出來的。
如果非得找個人舔,那還是找帥哥吧,畢竟美貌是不會騙人的。
血液的流失帶來一絲虛弱感,但卻讓我神經越發興奮。
我對著將我圍得水泄不通的詭異叮囑道:
「oi,你們這批演員已經參加了三次了,下次記得輪班,不要被謝妄發現了捏。」
「遲早被他發現詭異壓根殺不死。」
可愛的小狼女「嗷」一聲,淚眼朦朧了:
「可素老婆我真的很想你!你每次離開都不能陪我玩原創圈了,嚶,我打的水印沒有你的好看。」
我趕緊安慰她:
「別哭了別哭了,下次給你打一整年份的。」
身上長毛的殭屍憂傷道:
「你不在,都沒人陪我玩『司空震開大九人可見裙下風光』的爛梗了。」
我乾笑了一聲:
「別搞,你這樣真的很詭異你知道嗎」
殭屍慢吞吞地「啊」了一聲。
「我本來就是詭異。」
我:?
「不行了,咱能不能別說冷笑話。」
「下次記得換人哈寶寶們。」
我苦思冥想了一下,奇怪地問道:
「屠夫呢?他一次都沒來過。」
這哥們老是不露臉背個大寶劍,披個不透光的大斗篷。
反正不露臉默認醜八怪……
小狼女說:「可素老婆,我們已經有段時間沒看見他了……」
正想追問。
謝妄布下的定時結界卻在這時驟然發動了。
所有圍住我的詭異被光箭絞殺。
一切發生在瞬息間。
滿地都是詭異們的殘肢斷臂,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我驚了。
怎麼提前出來了?
我連忙在地上滾來滾去把自己蹭得一身是血。
一片死寂中,通道口,謝妄沉穩的腳步聲響起,最終停在我面前。
謝妄緩緩蹲下身,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一寸寸掃視過我全身。
似乎在確認我的傷勢。
「傷口都恢復了?」
他眸光中倒映著的我渾身浴血,仿佛一個血人。
4
其實壓根沒受傷。
我乖乖巧巧展顏一笑。
「小洄沒事了,反正小洄受傷了也很快就會好,不會耽誤哥哥的事。」
可臉頰上卻傳來一陣冰涼的濕意。
我在哭。
謝妄眉頭極其細微地蹙了一下,眸中晦暗莫測。
「不過是暫時的犧牲……就真那麼委屈?」
那個叫季月的女隊員猶豫著湊過來,柔聲問:
「小洄,是不是還痛?」
然後硬生生往我手裡塞了止痛藥。
連陌生人都知道我會痛,可謝妄不在乎。
我無聲地望著他,胸口處傳來鑽心般的冰冷。
這種快感讓我頭皮發麻。
在我的劇本里所愛之人越是冷酷,越是帶給我極致的痛與爽。
再多一點吧,謝妄,你還能怎麼碾碎我呢……?
「很痛吧?」
就在這時,一個清澈好聽的聲音突兀地切入了這冰冷的沉寂。
我下意識地側過頭。
一張漂亮得過分的臉闖入視野。
肌膚冰雪一樣的白,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自帶柔光。
讓我震驚的是......
青年的臉與謝妄如出一轍。
但與謝妄的冰封千里不同,他整個人氣質潔凈得無可比擬。
仿佛搖曳在山巔上的一朵雪蓮。
謝妄冷冷開口介紹了:
「這是我弟謝堇,剛剛也被送進恐怖遊戲了。」
謝堇的目光輕輕落在我手腕上,溫聲道:
「你的傷口會好,但不意味著不會痛。」
謝堇無視了謝妄身上的冰冷氣壓,走到我面前。
他自然地在我另一側蹲下,距離近得我能聞到他身上飄來的淡淡香水味。
然後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了潔白的紗布和一小瓶清水。
「別怕,我幫你處理一下。」
很悅耳的聲線,如玉石相擊,又或者珠落玉盤。
就在謝堇的手指即將觸碰到我手腕皮膚的瞬間,一隻手猛然攥住了他的手腕。
是謝妄。
謝堇含笑抬眼看他。
謝妄的嘴唇抿成一條鋒利的直線。
「謝堇,誰允許你碰她了?讓她自己擦。」
謝堇輕飄飄笑了笑,這次帶上了些挑釁的意味。
「哦,我偏要。」
謝堇的手腕以一個人類關節幾乎不可能達到的柔韌角度,從謝妄手中掙脫出來了。
整個過程快得只在眨眼之間。
謝妄的瞳孔驟然一縮。
我和其他隊友也很驚異。
照理來說,作為新人的謝堇怎麼可能從積分排行榜第一的高端玩家手中掙脫呢?
謝堇再次掏出了他的棉片和水瓶。
睫羽乖順地垂下,小心翼翼地用濕潤的棉片處理我手腕上的血跡。
他的指尖很涼。
我沉默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側臉。
那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完美得不真實。
潔癖哥?
謝堇突然毫無徵兆地抬起了眼。
漂亮的眸子直直望向我,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謝堇問了我個很奇怪的問題。
「你……真不覺得我眼熟嗎?」
5
?
當然眼熟咯,你和謝妄長得一模一樣。
喵的,這麼絕的臉天底下竟然有兩張。
要不我換這個舔?
漏漏漏這個 pass。
他好像很溫柔,不太會拒絕人吧。
好害怕舔一下他直接蹭上來了,那我還怎麼心碎怎麼玩?
謝堇沒有繼續追問我。
在謝妄冰冷的目光下,謝堇仔細擦完我的左手腕,收了手。
「好啦,乾淨了。」
我:OVO
真的假的,哥們我全身還糊著血啊?
當然……我不是要他幫我擦的意思,只是覺得很詭異。
「為什麼這樣看我呢?」謝堇歪頭,微微一笑,「其他地方又不是你……」
其他地方又不是你的血?
一種不好的預感升騰起,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謝堇的嘴。
謝妄的目光霎時沉了下來。
其他人也眼神詫異地盯著我們。
被糊了一嘴血的謝堇眨眨眼,笑得很無辜。
我:「……」
所幸後面謝堇悠哉悠哉的,沒有再張口亂說。
我們目前所在的是 3S 級高危副本,叫作「大湖森林」。
一片森林紮根於幽暗的水域上,濃霧瀰漫。
我們分坐在兩艘船上,水面下穿梭著密密麻麻的鮫人詭異,笑得很邪魅可怖。
我低下頭湊近一點。
水中詭異可憐巴巴地小聲說:
「寶寶,上班上得我有億點死啦~」
我:「……」
正要說待會兒下來陪你玩。
船突然停了。
這意味著副本核心點又到了。
「小洄,」謝妄扭頭命令我,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你去水下。」
果然。
打窩的誘餌又是我。
不過,這次是「小洄」最後的演出了。
6
我沉默片刻,臉色被我刻意逼出幾分蒼白。
「哥哥,小洄除了這點回溯的能力什麼也沒有,你知道的吧?」
謝妄目光微凝。
我繼續說:
「假如我被拽進水裡,可能來不及運用回溯的能力就失去意識,死了。」
謝妄極輕極快地蹙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