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總說這套香檳金最適合你。」
她抖開一件深 V 領的禮服。
我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
這套禮服確實華麗,但不是我喜歡的風格。
秦墨知道,我一向偏好簡約的設計。
「我想穿自己選的那條白色長裙。」
林薇的紅唇勾起一抹笑。
「太太呀,恕我直言,白色讓你看起來更蒼白了。秦總希望你在晚宴上——」
她頓了頓,「光彩照人。」
光彩照人?我是花瓶嗎?
「我說了,我不喜歡。」
她突然鬆口,裝出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我的視線落在她身後。
秦墨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正看著我們。
果然啊。
「薇薇只是好心,你脾氣這麼沖幹什麼!」
我自嘲的笑了一聲,最終還是妥協,不想和他們爭辯。
「好,就按你們說的來。」
林薇勝利般地笑了,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晚宴的流程安排。
轉身上樓回到臥室,我從床頭櫃里取出藥盒。
醫生開的止痛藥已經吃掉了一半,我干吞了兩粒,然後躺在床上等待藥效發作。
閉上眼睛,大學時代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那年冬天,我發高燒被送進醫院,秦墨守了我一整夜。
第二天眼睛紅得像兔子,卻笑著說。
「微微,你沒事就好。」
藥效漸漸上來,疼痛減輕了,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尖銳的疼痛驚醒。
我蜷縮成一團,無聲地尖叫著,手指死死抓住床單,關節泛白。
「寧微?」
「你怎麼了?」
他蹲下來,伸手觸碰我的額頭,我本能地躲開。
「偏頭痛老毛病了。」
我艱難地說,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他皺眉,不耐煩的樣子刺痛了我的眼。
「你從沒說過有偏頭痛。」
「我說了你就會聽嗎?」我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
秦墨的手突然握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讓我疼痛。
「我們去醫院!」
「不用!」我的反應過於激烈,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有藥,吃了就好。」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鬆開手。
「隨你便。」
「明天我媽要來。」
我的手指僵住了。
「怎麼突然?」
「她聽說我們結婚三周年了,想來看看。」
秦墨的語氣平淡,仿佛在談論天氣。
「她下午三點到,你準備一下。」
我那位高貴的婆婆,從來不喜歡我。
在她眼裡,我這個「只會畫畫的」配不上她的兒子。
尤其是婚後兩年我始終沒能懷孕,更成了她攻擊我的理由。
第二天下午,我穿著得體的衣服,把客廳收拾得一塵不染。
門鈴響起。
我深吸一口氣,去開門。
婆婆站在門口,一身香奈兒套裝。
「媽,歡迎您來。」我微笑著側身讓她進來。
她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我。
「又瘦了。你這樣怎麼生孩子?」
我握緊了門把手,指節發白。
「您先坐,我去泡茶。」
我把茶點端上來,她抿了一口就放下杯子。
「秦墨呢?」
「他公司有事,說晚點回來陪您吃晚飯。」
她冷笑一聲。
「我兒子這麼忙,你作為妻子不但幫不上忙,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我們去醫院檢查過,問題不在我」
「夠了!」她厲聲打斷我。
「我兒子怎麼可能有問題?一定是你太緊張,要麼就是平時太冷淡。」
「男人都需要激勵,你看看你,整天死氣沉沉的。」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醫生,下周帶你去看。」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秦家不能絕後。」
就在這時,門開了,秦墨走了進來。
我從未如此感激他的出現。
「媽,您來了。」他走過來,在Ŧú⁼婆婆臉上親了一下。
「兒子,你怎麼又瘦了?」
婆婆瞬間換了一副面孔,心疼地摸著秦墨的臉,「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還好。」țū₈
秦墨鬆了松領帶,在我身邊坐下。
雖然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
婆婆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誰家兒子娶了門當戶對的媳婦,誰家添了孫子。
每句話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
「對了」,她突然轉向我,「聽說你父親的老朋友陳先生最近升職了?」
「我不太清楚……」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秦墨公司最近不是有個項目卡在審批上了嗎?他正好管這塊,你去找他。」
等她說完,秦墨才不咸不淡的開口。
「媽,公司的事我會處理。」
「處理什麼?都拖了兩個月了。」
周淑華不依不饒,「寧微,你明天就去找陳叔叔,聽到沒有?」
我看向秦墨,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但他只是沉默地喝著茶。
「好。」我輕聲答應。
晚飯後,婆婆終於離開了。
秦墨送她到門口,我站在樓梯口,聽到她壓低聲音說。
「兒子,你考慮清楚,林家那姑娘不錯,家裡有背景,人也機靈」
我沒有聽下去,轉身上樓。
夜深了,秦墨在書房工作。
我走進閣樓改成的臨時畫室,攤開畫紙。
醫生說過,隨著腫瘤增長,我的視力會逐漸受影響。
我想在還能看清的時候,多畫一些。
畫筆在紙上滑動,勾勒出一幅抽象的畫面,我給它取名《告別》。
「這是什麼?」
秦墨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隨便畫畫。」
我試圖用身體擋住畫紙,但他已經看到了。
他盯著那幅畫,眉頭微皺。
「很壓抑。」
「嗯。」
奇怪的是,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站在那裡看著。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會說些什麼,關於畫,關於我,關於我們。
但最終,他只是轉身離開,留下一句。
「早點休息。」
第二天,我聯繫了陳叔叔。
他是父親生前最好的朋友,看著我長大。
聽到我的聲音,他高興地說。
「小微啊,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
「陳叔叔,我有個事想請您幫忙。」
我簡單說明了秦墨公司項目卡殼的情況。
「這事啊」,陳叔叔沉吟片刻。
「確實歸我管。本來按程序還得等兩個月,不過既然是你開口……」
「謝謝陳叔叔。」我輕聲說。
「謝什麼,你爸爸要是還在——」他嘆了口氣。
「對了,你身體怎麼樣?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我很好。」
我迅速轉移話題,開始問起他的近況。
掛斷電話後,我站在窗前發獃。
三年前,父親突發心梗去世,那時我剛和秦墨結婚半年。
葬禮上,秦墨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
「你還有我。」
我自嘲一笑。
大概他也沒想到自己會變心吧。
一周後,秦墨公司的項目突然批下來了。
那天他難得地早早回家,臉上帶著久違的笑容。
「林薇找了她叔叔的關係。」他一邊解領帶一邊說。
「沒想到她家跟審批部門的領導有交情。」
我正給他倒水的手僵在半空:「林薇?」
「嗯,這次多虧了她。」
秦墨接過水杯,甚至對我笑了笑。
「晚上我們請她吃飯,你準備一下。」
我張了張嘴,想告訴他真相,他卻轉身離開,去了書房。
算了,就算說了他也不一定會信。
4
晚餐在一家高檔日料店。
林薇穿著低胸小黑裙,妝容精緻。
她不斷講述自己如何「千辛萬苦」找到關係,秦墨聽得頻頻點頭。
我覺得有些悶,便藉口去上廁所中途離開,沒想到林薇居然跟了上來。
「你想幹什麼?」我皺眉。
「太太,我只是想給你看些東西罷了。」
她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電腦,是秦墨的。
給我看的是秦墨的日曆提醒。
【生日晚餐-林薇-7pm-香榭麗舍】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手微微發抖。
明天是秦墨的生日,他居然和林薇約了晚餐?
我們結婚後,每年生日都是一起過的,即使去年他出差,也特意趕回來陪我吃宵夜。
為什麼……
林薇滿意了,拿著電腦回去不再管我。
秦墨啊秦墨,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5
終於到了慶功宴。
慶功宴在秦氏集團大廈頂樓舉行,電梯上升時,林薇突然開口。
「秦總說您最近身體不好,其實不用勉強來的。」
「不是你們讓我來的嗎?」
「太太,您說什麼呢?」她從手包里拿出一個小藥瓶——是我的止痛藥。
「您也沒說,您生病了呀?」
我心跳漏了一拍,伸手去拿。
「還給我。」
林薇高高舉起藥瓶:「這是什麼?止痛藥?安眠藥?還是——」
她壓低聲音,「抗抑鬱藥?秦總可不喜歡精神有問題的女人。」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頂樓。
林薇迅速把藥瓶塞到我包里,挽住我的手臂,指甲幾乎掐進我的肉里。
「微笑,太太,大家都在看呢。」
宴會廳燈火通明,秦墨站在中央,正和幾位董事談笑風生。
看到我們,他微微點頭,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不到一秒就移開了。
「秦總!」
林薇鬆開我,像只花蝴蝶般飄到秦墨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把秦太太接來了。」
秦墨嗯了一聲,繼續和董事們交談。
「寧微?」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轉身,看到秦墨的大學好友陳遠。
「真是你!我剛才差點沒認出來,你瘦了好多。」
「最近在減肥。」
陳遠皺眉。
「秦墨說你身體不好,我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