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不盡,頌歌不停完整後續

2025-09-0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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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竟然鬆了一口氣。

我視陳頌仰,視陳家為救命稻草。

身邊聯姻的例子數不勝數,結局大多是不好的。

但換來了很好的合作。

這樣也行。

我是個有用的人了。

我只要成為一個安分守己的人,就能悄悄做一輩子小蛋糕。

可是出乎我的意料。

陳頌仰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我快要真正喜歡上他。

9

蛋糕店開得安安靜靜,但生意一直不錯,也許是經年累月的愛好堅持下來真的發生了質的飛躍。

不少人給我的都是好評。

很多人還愛留這樣的言。

【老闆娘超級溫柔超級漂亮超級有耐心,和小蛋糕一樣,和她說話會情不自禁的發獃。】

咦?

這是什麼話。

我看到後臉會有點紅。

也許這是現在的一些表達開心的方法?

可能是我一個人待在宋家沉悶久了,看到這些情緒表露出來的話會有點不好意思。?ū??

陳頌仰面不改色定期清理平台下面的這種留言。

對於出現【老闆娘】三個字的句子都格外敏感。

我小聲:「這個可能不是惡意吧?聽上去都是好的話。」

「嗯,他們都很喜歡你,」陳頌仰笑了一下,「但是知之,這種話我們就先放在旁邊吧,太多留言不定時清理接下來的顧客沒辦法繼續留言的。」

原來是這樣。

我似懂非懂。

陳頌仰說的,應該是對的吧。

往後留言的顧客依舊絡繹不絕。

不知道為什麼,陳頌仰那一陣子笑起來都很勉強。

我想,陳頌仰是太累了,他總是有許多事情要做,還要照顧我。

我就想著多和陳頌仰說說話,講講開心的事,他不高興的話我也會難過的。

這一招果然有用,陳頌仰的心情寫在臉上。

他比我想像的還要溫柔還要好。

10

和陳頌仰生活久了,我幾乎忘了假千金這層身份。

直到出門碰巧遇到當初和我最不對付的李玥。

據說陳家的聯姻和李家也曾談過,結果談的很崩,後來,聯姻落到了我的頭上。

總之,李玥十分看不慣我。

李玥身邊的人。

是宋雪情。

我移開視線。

李玥眯眼。

「宋知之?」

她打量我,眼底有一絲輕蔑和嘲笑。

「堂堂千金大小姐,哦不,鳩占鵲巢的人淪落至此,真可憐啊。」

宋雪情神情淡漠,並沒有搭話。

李玥誇張地笑,推搡著宋雪情似是想讓她一起笑話我。

我沒有搭話。

我不怕李玥,我只是有點害怕看見宋雪情。

覺得有點難以面對。

鳩占鵲巢,我會為此而羞愧。

有人和我說過,宋雪情的十八年過得很不好。

她很厲害,一直往上奮鬥脫離鬼一樣纏著她的家庭,並且成功了。

現在發現她是宋家的血脈,我覺得不奇怪,他們都是很厲害的人,一脈相承。

不過一路走過來,很累很辛苦吧。

我下定決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少讓她看見我,看見我難免會想起她難熬的十八年和偷走的青春。

各過各的生活,世界這麼大,兩個人相遇的機率很小的。

可是拐了個彎,又碰見了宋雪情,我躊躇不前。

她整個人都是淡淡的。

是宋夫人喜歡的那種榮辱不驚的調調。

我總是太過小心翼翼。

宋夫人說,你自以為掩藏的很好,其實一舉一動盡收他人眼中,很難看。

「宋知之。」

我嗯了一聲。

「你在外面怎麼過的?」

我愣了一下。

「瘦了。」

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

宋雪情看著我:「要是受不了就回來,我不太想看見你餓死在外面。」

我皺眉反駁:「我沒有餓死,我可以養活自己。」

她一頓。

「是嗎?那怎麼還瘦了?有好好養自己嗎?」

她或許察覺到自己的語氣,放輕了些。

「總之,你想好了就回來吧。」

我不懂她什麼意思。

我和宋雪情根本就不熟,見過的那幾次面還是宋夫人提前組了幾次飯局,我一直以為她是合作夥伴或是合作方的女兒。

原來她們才是一家人。

想起自己以為是應酬努力表現儘量開朗對著每一個人笑的模樣就覺得可笑。

我深吸一口氣。

「抱歉,我不想回去。」

宋雪情蹙眉。

「你總是這樣。」

「我知道。」

她凝眸:「你根本就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

我要離她們很遠很遠很遠很遠。

11

回去後,我盯著廚房裡忙碌的陳頌仰發獃。

我和陳頌仰還是不一樣的。

我會在應酬里笨手笨腳,可陳頌仰不一樣。

他的出色優秀人盡皆知。

其實換做誰,都會喜歡上陳頌仰吧。

從沒有人說過,宋知之,你很優秀。

不會有人喜歡我。

我想說,陳頌仰,別為我忙個不停了。

但我不能說。

我要是多說了,陳頌仰又要垂眸。

他天天垂眸。

我不和他說話,他垂。

我不吃他做的飯,他垂。

我和他保持距離,他垂。

垂眸小子。

????……

其實我們只是聯姻,確定聯姻的那一天就是我們關係的開始。

這不是健康的戀愛。

這是被迫捆綁的。

「捆綁」聽上去冷冰冰的。

陳頌仰這樣好的人,哪怕知道自己的聯姻對象如此普通,依舊盡這份責任照顧。

我想彎彎眼睛。

卻有點難過。

一直用這層關係鎖住陳頌仰對他不好。

我設身處地想了很多,陳頌仰的天地廣闊,陳頌仰被很多人喜歡,陳頌仰怎麼可能…真的喜歡我。

真真假假下的同病相憐?

或許是吧。

一切亂七八糟終止於陳頌仰坐下來。

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

那雙好看的眼睛裡流淌著關切。

「知之,今天不舒服嗎?」

陳頌仰關切地貼上我的額頭。

他閉著眼。

沒有用手,只是額頭貼額頭。

像尋常戀人之間普通、平凡又順手的動作。

我的臉漲得通紅。

「似乎溫度高了一點。」

我那是溫度高嗎?

我那是純紅溫。

被陳頌仰迷得暈暈乎乎。

……

不對!

我迷糊間驟然想起自己一直說好要養陳頌仰的,他為了這事一直很高興。

怎麼可以半途而廢。

我很糾結的放棄了和他理清狀況的想法。

陳頌仰只是想要一個家。

他好可憐,我答應了他的。

好歹,等到陳頌仰狀態好一點再說清楚?

突然停電了。

陳頌仰最近說他怕黑。

我猶豫,但還是向他靠近:「怕黑?」

陳頌仰平靜得很,看上去不像說謊:「嗯,可能是小時候的陰影二????次返場了吧。」

啊,是這樣啊。

牽住我手的動作也毫不含糊。

「知之,拜託你了。」

我低頭望向黑夜裡交握的雙手。

握得更緊了一點。

手心很溫暖。

這樣,他就不會害怕了。

12

每次我想找陳頌仰談一談。

看到那張臉,一切的話全堵在了嗓子眼。

他總是事無巨細的做好家裡的一切,然後彎彎眼睛說:「知之。」

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

「……」

我怎麼開口。

這個出租房越來越像家,比從前的二十年還要讓人眷戀,等錢越賺越多的時候,我帶著陳頌仰搬進了更好的地方。

陳頌仰抱著我。

「我真的很開心,知之。」

我不知所措。

陳頌仰抱了很久很久。

「你把我放在了自己的規劃里,你是把我當家人的。」

他好像還是沒什麼安全感。

我慢慢伸出手,回抱住他,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我怎麼可能不帶你一起走,我們之前說好了的。」

事情完全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一覺睡醒。

陳頌仰撐著頭,微微蹙眉。

「知之,你好像得對我負責了。」

我:「……」

發生了什麼。

不記得。

只記得酒過三巡,我感覺陳頌仰離我越來越近。

天塌了。

這還怎麼各自離開。

「我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沒忍住。

我說不出來陳頌仰奇怪的地方。

我總覺得他當時很清醒。

但不能用這種想法揣度陳頌仰,他一直以來都不清楚的我的掙扎,他什麼都不知道。

我斟酌用詞:「喝了酒都會有些衝動的。」

陳頌仰頓了頓。

「衝動?」

他靠近我,身上好聞清淺的氣息撲鼻而來。

細嗅,很熟悉。

和我的衣服是一個味道。

喔,差點忘了,我們同居了很久了。

氣味已經混淆至不分你我。

只是衝動。

陳頌仰垂眸,一言不發。

完蛋了。

他好像又難過了。

陳頌仰抿著唇,偏又彎彎眼睛,看起來真的很難過。

我小聲:「對不起,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陳頌仰輕輕搖搖頭。

「不行。」

「噢。」

不行。

陳頌仰說不行。

那好吧。

我拍拍胸脯。

「你放心,我的人品在這裡,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

陳頌仰嗯了一聲,牽住我的手。

「?ù3天沒黑呀。」

「現在沒有安全感,這樣是對我負責的表現。」

原來是這樣。

13

那天,我的店進來一個人。

我照常揚起笑歡迎對方,對方很激動。

「宋知之!」

誒?

眼前一頭捲毛的清秀男生高興地拉住我。

「我是江雋啊!」

見我還是一頭霧水,江雋一拍腦袋。

「你瞧我這記性,忘記你有點臉盲了,我是你高中同桌。」

這下名字和記憶里模糊的臉重合了。

他從前話就很多,和我當同桌的時總是時時刻刻纏著我。

他突然放低聲音。

「我知道你……那個事了,你從宋家離開後剛好我也回國了,我一直在找你!」

「找我?」

「我真的真的真的快要想死你了宋知之!」

我還戴著白圍裙,只能以笑回應,畢竟以我自己的記憶來說,我和江雋的關係算不上多親密。

但他好像很激動。

我一向寬容,如果對方很激動,那就順著他的話安撫下來躁動。

江雋果然平靜了許多。

他頗為感慨。

「知之,我從前覺得你和周圍的人總不太像,現在沒想到真不是。」

我被逗樂了。

「是因為太普通了嗎?」

周圍人一個比一個的出色,只有我天資平平,努力向他們看齊依舊換來宋夫人失望的眼神。

江雋紅了臉。

他悶悶地說。

「是因為你太好了,特別特別好。」

我怔了怔。

這算什麼理由。

江雋和我說了很多,他耳朵有點紅。

說我不會嘲笑他學生時代的愚笨,說只有我願意耐心教他東西,聽他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並認真給出建議,說我總是彎彎眼睛面對一切不好的事情。

我有點驚訝。

其實他說的我記不太清了。

江雋悶悶的:「記不清是正常的,這是你的日常,對你來說一點也不特殊,你總是先想著別人,反正對誰都很友善。」

江雋斬釘截鐵。

「沒有人不會喜歡你。」

我愣在原地。

真是奇奇怪怪的話。

這麼普通的我會在另一個人的記憶里留在這樣濃墨重彩的一筆。

這種感覺有一點點的不一樣。

「唉,陳頌仰和你的聯姻也結束了吧,那天晚宴,我看他臉冷得跟冰櫃里凍過一樣,結果說話的時候心情還很好的樣子,這個人真是怪……」

我微頓:「江雋,陳頌仰和你見過面了?」

江雋撓撓頭。

「是啊,我回國以後爸媽安排進集團適應,還是那些應酬嘛,陳頌仰不怎麼來,就來了一次,雖然就一次,好像看著越來越厲害了。」

江雋酸溜溜道:「哈哈哈,不過他一向厲害。」

「知之,你別在意他,他這樣的人,失去你是他的損失。」

「……」

我低頭,手機里陳頌仰的消息停留在一個貓貓求夸的表情。

【知之,我做好飯啦。】

我合上手機。

「好,以後有時間再說吧,我得回家了。」

「我送你?」

「不用了,江雋,」我揮揮手,「路上注意安全。」

我看著江雋離開。

14

那天我沒有很快回去,難得關了蛋糕店,趴在桌子上靜靜地想了很久。

我分不清自己現在的感受。

陳頌仰騙我。

從腳底往上湧出一股寒意。

陳頌仰為什麼騙我。

我想我得找他問個明白。

想來想去,又覺得問個明白對誰都不好。

陳頌仰根本不是假的,他騙我。

他為什麼要騙我,沒有道理。

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陳頌仰就是騙了我。

我很晚很晚才回去。

屋裡的燈沒開,獨留一盞小小的檯燈。

陳頌仰背對著我。

他似乎看什麼看得入了迷。

絲毫沒注意到門口的我。

一頁又一頁。

陳頌仰的側臉沒有表情。

我往前走了一點。

心臟猛然收緊。

那是我的帳本。

上面清晰可見的記載著支出和收入……以及欠陳頌仰的剩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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