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ẗṻₜ隨即又露出那種熟悉的、勝券在握的笑:
「別裝了。」
「只要你整成林宛如三分模樣,我就和她分手。」
我剛想開口。
「啪」
我媽的傘柄突然抽在我背上。
「知微,你也太不懂事了,怎麼能讓斯年站在外面呢?」
她擠開我,臉上堆滿殷勤的笑:「斯年,快進來,阿姨剛好買了你愛吃的零食。」
進了門,我媽忙碌的身影就圍著他打轉。
仿佛他才是她的孩子一樣。
6
第二天,回到學校。
我迎著所有人震驚的目光,將書桌搬到了秦川旁邊。
「許知微,你瘋了吧?」
有人小聲嘀咕。
「這是激將法呢,周斯年和林宛如在一起,她就故意勾搭秦川。」
「果然,學霸的腦子就是好使。」
秦川原本低頭做題,聽到動靜抬頭看我,嘴角剛揚起一抹笑。
卻在周圍惡意的揣測中逐漸消失。
「你看,秦川長得那麼帥,成績又好,能搭理她嗎?」
「她也不看看自己長得……」
秦川見狀,手忙腳亂地拿出一瓶牛奶:「知微,你喝。」
「怎麼回事?秦川居然知道她的名字?」
「這是我們第一次聽見他主動開口吧?」
議論聲中,林宛如挽著周斯年的手,趾高氣揚地走進來。
一看到我坐在秦川旁邊兩個人談笑風生。
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周斯年的眉頭越皺越緊。
林宛如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不是說她會乖乖聽話嗎?」
周斯年臉色很難看,大步向我走來:「知微,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換座位而已,需要向你報備?」
全班寂靜。
周斯年怔住了。
放學後,周斯年堵在教室門口,他帶著我來到一家熟悉的整容診所。
正是前世毀了我的那家。
「知微,這是宛如介紹的。」
我強迫自己露出猶豫的表情說:「我哪裡來的錢?」
不出所料,下一秒,他會告訴我:「貸款啊。」
我強忍噁心,繼續裝傻:「可我只是個學生,他們怎麼會給我貸款?」
果然,他迫不及待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身份證,是我媽的。
「只要你簽字,他們有的是辦法。」他湊近我耳邊說。
前世,我毫不猶豫地簽了名。
但現在,
「整容這種事情,還是女生比較懂吧?」我後退一步,故意提高聲音。
「你一個大男人懂什麼?」
「要不……你讓林宛如過來?」
他臉色一僵,為了騙我入局,還是咬牙打了電話。
林宛如姍姍來遲。
「知微,如果想要變美,這裡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我繼續套林宛如的話:「可是,這裡要貸款!」
她們和店員面面相覷,林宛如開口道:「只要你簽名了,他們就會幫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他們三個圍著我,像餓狼盯著獵物。
我攥著筆,一動不動。
7
警察破門而入的瞬間,秦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居然也來了。
我這才回憶起上一世簽名時,那個被周斯年粗暴拖走的男生,聲嘶力竭地警告著我:「這是騙局,別簽。」
我有些恍惚,當初我壓根就不認識秦川,大概就是哪個曾經受害者的家屬罷了。
此刻眼前三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周斯年「嘖」了一聲,兇狠地瞪著我。
「接到舉報,這裡涉嫌誘導未成年人貸款。」
警察亮出證件。
我毫不猶豫地指向三人:「就是他們誘騙我簽的貸款協議。」
我又轉向店員身後的抽屜:「這裡有很多受害者資料。」
周斯年將氣得直跺腳的林宛如護在身後:「我們只是陪許知微來諮詢的!」
他的額角暴起青筋,聲音卻透著委屈:「知微,這幾天你到底怎麼了?」
我掏出錄音筆,他們蠱惑的話語在室內炸響。
每播放一次,林宛如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林宛如臉色鐵青。
這大概不在周斯年的意料之中:「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
前世,我坐在這家店的某個角落,看著被整容失誤的鼻樑。
兩個店員在走廊里說笑:「就是那個冤大頭,林宛如和一個男孩子介紹的。」
「他倆拿三成提成呢,現在出了事倒撇得乾淨。」
那天我還以為整容失敗才是人生最糟的事,沒想到那才是真正的地獄。
警察將眼前的三人都帶走,還有那一摞摞受害者的協議。
周斯年還在掙扎著罵罵咧咧。
走出診所時,我才發覺自己的手在抖。
我可以不來的,可如果我不來,那些和我前世一樣傻的女孩,誰來救呢?
秦川陪著我一起去警察局做筆錄。
我有些不解:「你怎麼會來?」
他側過臉看我,聲音低而沉:「怕你簽字。」
「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們,只是覺得周斯年不懷好意。」
「你們進去之後,我讓人查了一下這家店。才知道這家店是一家黑店。」
「但我剛想衝進去,警察就來了。」
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很可怕的想法,莫非前世那個男生也是秦川。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怕我整容失敗變醜?」
「怕我認不出你,」他頓了頓,又補充「……我想阻止你。」
我輕聲說:「就算真的整容了,大不了……我們重新認識一次。」
他沒回答,眼神空茫又複雜。
可對我來說,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頭。
周斯年算什麼?林宛如算什麼?
最難對付的,是我媽。
8
踏入警察局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家長。
風塵僕僕而來的,是我媽。
她甚至沒有看我一眼,先伸手摸了摸周斯年的頭髮,才跑去警察面前了解來龍去脈。
聽完,她大步向我走來,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炸開。
「許知微,你怎麼能這樣對斯年。」
周斯年滿臉得意。
仿佛我才是那個做錯事的人。
現場所有人都露出錯愕的表情。
「斯年只是跟你開玩笑,你怎麼能報警呢?」
「警察同志,我是許知微的監護人,我們撤案!」
我媽湊上前來拽我的手,秦川側著身子擋在我面前。
多可笑啊,這場景。
「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惡作劇。」
「走,斯年,我們回家。」說完,她惡狠狠地ƭűₔ瞪了我一眼。
負責做筆錄的警察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
是啊,沒簽字,沒損失,受害者自己撤案,他們能怎麼辦。
我媽見我沒反應,便拉著周斯年走了。
林宛如的父母很快也來了,她撲進母親懷裡抽泣的樣子,委屈得像是她才是那個受害者一樣。
我坐在空蕩蕩的警察局門口。
我早就料到這個結局了,周斯年和林宛如的下場最後只是得了學校處分。
只是這一世,幸好身邊還有秦川。
他滿臉好奇,但就是不開口問。
為了不讓他憋死,我主動開口:「我媽就是這樣偏執的人。」
前世,我理解她。
七歲那年我貪玩,非要去海邊玩水。
我爸為了救一個小男孩不幸溺水身亡。
於是,我成了她眼中的罪魁禍首。
秦川聽到這裡,手指卻微微發抖。
一開始,她每日每日將自己灌醉,餓的時候我只能去垃圾桶裡面找吃的。
直到有一天,她從醫院回來,說我們可以去找爸爸了。
她是醫生,利用非法手段查到了我爸的捐獻記錄。
「知道嗎?」
「周斯年用的,是我爸的眼角膜。」
所以我們搬到周斯年家對面。從那天起,她要我贖罪。
我得為她而活,我得為周斯年而活。
她病態地希望周斯年屬於我。
於是,上一世ţüₑ我活成了那樣,就連瀕死前,周斯年不來看我,她的嘴裡也是:「不怪斯年。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臉,太無藥可救。」
可我是她生的,我這張臉都是她給我的。
秦川握了握我的手,像是要給我打氣:「那就努力,遠離他們!」
我沒想到的是,秦川真的一步步帶著我遠離了他們。
9
鑰匙插進鎖孔,卻怎麼也轉不動。
又來了。
只要我不按她的劇本走,就會被關在門外。
秦川站在我身後,我尷尬地咳嗽了幾聲。
他就那樣陪著我站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要不今晚,去我家吧?」
我點點頭,又不是沒去過。
與其在樓道里蹲一晚上,不如去他家的別墅躲躲風頭。
他低頭翻書包,掏出一本筆記本,工工整整地寫下:「媽,我去同學家,地址:XXX。」țű̂⁷
然後彎腰,認真地把紙條塞進我家門縫。
他,果然是一個乖寶寶。
夜風微涼,我們並肩走在路燈下。
「所以,你真的不喜歡周斯年,對嗎?」秦川走在前面,踢飛一顆石子,漫不經心地問。
也許前世真的動心過吧。
但現在我很明白,那不是喜歡。
「對!」我斬釘截鐵。
我看不到秦川的臉,但他的背影在路燈下忽然變得輕快,連影子都雀躍起來。
秦川家門口。
「媽,」秦川推開別墅大門。
可眼前的女人顯然不是我前幾天見過的秦媽媽,她慌慌張張地開口:「秦、秦川。」
秦川這才尷尬地說了句:「阿姨。」
又回頭看我:「燈下黑,嘿嘿。」
那晚,在他的帶領下,我們通宵學完了高二數學。
「只要努力學習,大腦就會變得理性。」
「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學不會更痛苦,你知道嗎?」
「只要我們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
聽著他那一套又一套安慰人的理論。
我溫熱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他手忙腳亂地抽紙巾,我忍不住問:「為什麼?」
「你是可憐我嗎?」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街口還有許多流浪狗,我也沒有帶回家。」
「這不是可憐,你可是能和我搶年級第一的人。」
「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我一點也笑不出來。
10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到了學校。
用積攢的零花錢買了新校服和生活用品,提交住宿申請後,我當天就搬進了宿舍。
既然要遠離,那就徹底一點。
可剛走到教師走廊,就聽見周斯年散漫的聲音。
他雙手插兜,正和林宛如說笑。
「我都說了,我有辦法的。」
「那天回家,許知微的媽媽一直跟我道歉呢。」
林宛如嘟著嘴撒嬌,周斯年眼神滿是寵溺,那畫面讓我胃裡一陣翻湧。
是的,我仍卑劣地想知道,我媽到底有沒有找過我。
顯然,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