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先皇后的義兄,也算是五皇子的舅舅。
太子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將來他若是當了皇帝,韓大將軍肯定要遭殃。
韓大將軍若死了,西北的百姓們心裡該多難過啊。
唉,不過這些家國大義的事情,不是我一個小女子能想的。
我現在只想多撈一些銀錢傍身,再哄著太子放我出宮,把我養在外面做個外室。
至於五皇子,我早不想跟他有瓜葛了。
跟太子廝混了一會兒,我回了寢殿。
一進門,我就嚇了一跳。
太子送我的那些東西,全都被糟蹋了!
那些衣裳全被剪碎了丟在地上!
首飾頭面更是認不出原形了!
五皇子坐在邊上,一刀砍掉一個木頭人的腦袋。
我捧著那些衣裳,心一抖。
抬頭對上他的眼神,再看看地上掉了腦袋的木頭人。
那赫然是太子的樣貌啊!
我氣得要死!
哭得肝腸寸斷!
心疼啊。
我哭道:「你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我忍著太子的口臭,才哄他送了我這麼多好東西!」
原先我也是羨慕太子妃的。
可接近太子以後,我反而同情她了。
那樣冰清玉潔、高高在上的貴女,夫君竟然有口臭,多難受啊!
五皇子在我身邊跪坐下,將我緊緊摟在懷裡。
他輕聲說:「阿窈,別再去找他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我們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這樣抱在一起了。
我哭的更厲害了,掐他打他咬他。
「你不是嫌我低賤嗎!」
「你不是覺得我勾搭男人不好嗎?」
「離我遠一點!我才不稀罕你呢!」
我越哭越厲害,眼淚流不完一樣。
其實我心裡也明白了。
這些日子,我故意疏遠五皇子,心裡也沒有好受多少。
我本以為我們是同甘共苦的盟友。
我是種在地里的野草,他是滋養我的泥土。
可抬頭一看,人家還高高地掛在天上呢!
只有我,低低地陷在塵埃里!
這叫我如何不難受呢?
五皇子抱著我,親吻著我臉上的淚,「對不起,阿窈,我是嫉妒得發了瘋。你罰我吧,我都認。」
我啜泣著,不肯理他。
他摟著我進了內殿,也不知道怎麼就鬧到了床上去。
帳子一拉,五皇子說話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只有我能聽到。
那話里的內容,也越來越不像話。
「阿窈,別哭了,我給你當小馬騎好不好?」
「要不,你揪著我的髮辮,我學小狗叫?」
「都不喜歡嗎?那我給你親……」
我捂住他的嘴,羞惱道:「別說了!我原諒你就是了!」
許久沒有親近了,在五皇子的伺候下,我身子軟成了一灘水。
我瞧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好奇地問他:「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呢?」
跟他朝夕相處半年多,我也沒看透他。
要說他傻吧,可他愛乾淨,愛看書。
要說他不傻吧,他當著皇后的面還流口水呢!
五皇子吻住我的唇,含含糊糊地說:「只做阿窈一個人的傻子。」
07
我本來還想著要怎麼踹掉口臭的太子。
結果他反而不來找我了。
聽說是在東宮跟太子妃大吵了一架。
這一吵,爆出個驚天秘密。
太子竟然不能人道!
我的天哪。
我看著宮女眼中閃爍的光,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驚叫出來。
新來的小宮女叫脆桃,整日最喜歡說閒話。
我聽她這名字,總覺得牙痒痒,想啃一口。
脆桃好啊,我可不喜歡軟桃。
脆桃抓給我一把瓜子,說起宮裡的秘聞,那叫一個如數家珍。
我嗑著瓜子,嘖嘖嘖個不停。
忍不住好奇地說道:「趙雲瑤知道太子有這麼個毛病嗎?」
脆桃很自然地說道:「太子也不是原先就陽痿的,是我家殿下給他下了毒。」
啥?
五皇子給太子下的毒!?
我驚了。
脆桃看著我驚奇的表情,意味深長地說道:「主要是因為你嘛。你去勾搭太子,殿下又不敢對你生氣,只能毒痿太子。嗨,這事兒還是我親自下手的,你知道殿下為了這事兒給了我多少銀子嗎?」
我不敢聽了!
這肯定涉及到無數秘密!
看來脆桃不是個簡單的小宮女。
五皇子也不是簡單的瘋。
皇家就沒有簡單的事兒。
在天香樓時,姐妹們為了一個出手闊綽的男人還能打起來。
擺在他們眼前的可是皇位啊,誰能抵得住這種誘惑。
脆桃嘖嘖說道:「唉,你每次跑出去偷偷找太子。殿下都一言不發的刻木雕。刻完以後再一刀一刀剮了木雕小人。我看著他那個模樣,都覺得他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佛子變修羅,可怕可怕。」
修羅?
我悄悄扭頭看五皇子。
他如今天天打扮得十分妥帖,仿佛又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頭戴白玉簪,身穿墨色錦袍,又高潔又貴氣。
察覺到我的視線。
他立刻走過來,微微彎下腰說道:「夫人,餓了,一起吃飯。」
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絲傻氣。
我隨手剝了幾個瓜子丟他嘴裡。
算了,管他真瘋還是裝瘋呢。
人家王孫貴胄的事兒,咱管不著。
可我萬萬沒想到,這爭奪皇位的風暴竟然能把我這個小人物席捲進去。
大晚上的,皇后就派人把我抓到坤寧宮去了。
太子跟太子妃都在場,兩個人冷著臉,誰也不看誰。
皇后不耐煩地說道:「好了好了!犯不著為這麼一個水性楊花的賤婢鬧得不可開交!雲瑤,你也是。貴為太子妃,怎麼一點容人雅量都沒有。」
我看到太子妃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
她恭順地低下頭說道:「母后教訓的是。」
唉,看來皇家兒媳不好做啊。
皇后也不跟我這種小人物多說什麼,直接喊人來。
她盯著我說道:「老五要去西北了,你跟著一起去,盯緊他的一言一行。」
皇后讓我服毒,我乖乖照做,省得再受折磨。
太子憐惜地看了我一眼,又暴躁地說道:「母后!若蕭翊只是在裝瘋,放他去西北無異於縱虎歸山啊!」
皇后頭疼地說道:「難道我不知道嗎!可是齊振不爭氣!讓人抓住了把柄。朝堂上御史大夫跟刑部尚書步步緊逼,難不成我要眼睜睜看著齊振就這麼死了?他可是你舅舅唯一的兒子!」
我聽到太子跟皇后吵起來,才捋順前因後果。
齊振失手打死了人,被抓進了刑部。
刑部跟御史都是從前擁護五皇子的人。
他們以此要挾,想讓太子一派鬆口放五皇子去西北。
齊振?
有些耳熟啊,不就是那個給我玉佩的登徒子嗎?
太子嘟囔一句:「表弟也是!傳家玉佩都讓人拿在手裡了,他再喊冤又有什麼用呢。」
我聽到這裡,低眉順眼地想著。
難怪前陣子脆桃找我要那塊玉佩,花了好多銀子跟我交換。
原來,作用在這裡呢。
皇后不想再跟太子吵下去,緩和了語氣說道:「怕什麼,如今你穩坐太子之位,又有你舅舅在朝中為你籌謀。你父皇身體大不如前,你登基指日可待。戰事結束以後,隨便找個由頭要了韓崇勛那個老匹夫的命。蕭翊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去死,他只能反。他若反了,咱們反而師出有名。」
額,這些話當著我的面說是不是不太好啊。
還是在皇后眼裡,我已經是個死人了。
皇后要我去了西北以後監視五皇子,定期寫諜報。
不然的話,就不給我解藥,讓我每個月受盡折磨。
我哪裡敢不應呢。
畢竟五皇子的命沒有我自己的命重要。
太子妃竟然好心送我出門。
一路上,她看了我好幾眼。
她忽然不冷不熱地說道:「你覺得咱們二人長得像嗎?」
不等我回答。
她便轉身離開了。
我惆悵地攤開手。
唉,太子塞給我一張紙條。
可惜,我不認字啊!
08
回了丹霞宮,脆桃就給我喝了一碗又苦又澀的藥。
我當時就吐得昏天暗地,腦子渾渾噩噩地暈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在激動地哭。
「你在怨我?是不是!」
「可我有什麼辦法?我難道能當著皇后跟太子的面把毒藥給搶過來嗎?」
我眯著眼一瞧,竟然是趙雲瑤。
她哭得很崩潰,頭髮上的朱釵都掉落在地上了。
趙雲瑤滿臉是淚地質問蕭翊。
她幾度哽咽,搖搖欲墜地說道:「蕭翊,你是不是愛上了她?愛上了我的替身!」
趙雲瑤身子一軟,要倒向蕭翊。
沒想到蕭翊一個閃身,躲開了。
趙雲瑤跌坐在地上,自嘲地笑了笑。
蕭翊冷淡地說道:「她不是你的替身。雲瑤,起來,回去吧。」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輕飄飄的。
我不是趙雲瑤的替身,這話怎麼這麼好聽呢。
趙雲瑤擦了擦淚,整理好鬢髮,優雅地起身。
她看著蕭翊,輕聲說:「我知道你還在怨我,可蕭翊,我從來沒得選。我生來就是要做太子妃的。你從前對我那樣溫柔,如今卻冷臉待我。我不怪你。我會讓你知道,比起這個低賤的女子,我才是最適合你的。」
蕭翊皺著眉說道:「雲瑤,我再說一遍。我的事情我會自己解決,無需你一個女子為我捨身犯險。還有,她叫鄭窈,別再讓我從你口中聽到侮辱她的話。」
趙雲瑤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一絲讓人害怕的意味。
她長舒一口氣,幽幽地說道:「佛子也會動情嗎?蕭翊,當年你執意不肯做太子,甚至要剃度出家。如今倒是動了凡心,又是要復仇,又是要女人。我倒要瞧瞧,你們能走多遠!」
趙雲瑤離開了。
寢殿靜下來。
我察覺到蕭翊的腳步,趕緊閉上眼睛。
我感覺到他的手輕撫著我的眉眼,那樣的溫柔。
蕭翊輕聲說:「阿窈,不管是齊振還是太子,觸碰過你的男人,都會死。多看看我吧,多看看我的心吧。你將我從地獄中拉出來,就得生生世世陪著我,在這紅塵中不斷渡劫啊。」
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輾轉親吻著。
我手腕上有些冰涼涼的。
等他走後,我才看見多了一串玉石珠串。
上面刻著梵文,我看不懂。
脆桃端著藥進來,哭喪著臉說道:「唉,剛剛殿下讓我抽了他十鞭子。」
我嚇了一跳:「為何啊!」
脆桃喂我喝藥,抿了抿嘴說道:「他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你,才害得你被皇后喂了毒。」
我往外看了一眼,憂心地說道:「也不怪他吧,畢竟他現在也自身難保。」
更何況,我沒有把那顆毒藥吃下去。
在天香樓的時候,老鴇怕我們遇到變態的客人。
教了我們許多保命的本事。
我悄無聲息地將那顆藥丸藏在指縫中,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把這件事情告訴蕭翊。
我還是決定給皇后當間諜,防止她狗急跳牆殺了我。
若蕭翊發現以後,我還能辯駁自己是中了毒,沒辦法。
到時候,不管是皇后太子贏了,還是蕭翊贏了,我都能保住這條小命。
09
蕭翊要帶我一起去西北。
去之前,我拜託脆桃帶我去做一件事情。
我讓她帶著銀子去天香樓幫我贖人。
而我大概是近鄉情怯,沒有過去,躲在對面的茶樓上看。
脆桃出來的時候,身邊鬧哄哄地圍了一群人。
「鄭窈呢!她哪來的那麼多銀子?」
「她過得好不好?」
十個素麵朝天的女人圍著脆桃一直問個不停。
脆桃捂著耳朵,很痛苦的模樣。
也不知道誰先哭了出來。
「死女人!攢那麼多銀子不知道留給自己啊。」
「就是!贖我們做什麼呢!」
「我們都這個年紀了,何必浪費這些銀錢呢!」
老鴇推開門出來,吼道:「都給老娘閉嘴!」
女人們不哭了。
我倒不知道,她們竟然這麼惦記我。
分明從前嫌養著我浪費錢,整天罵我呢。
老鴇沉著臉說道:「鄭窈惦記著你們,花那麼多錢給你們贖身。你們啊,往後就好好活出個人樣兒。行了,都散了吧,別讓人家小姑娘待在咱們這烏糟糟的地方。」
她們哭著,把手裡的東西交給脆桃。
脆桃抱著一堆東西,拔腿就跑。
我們坐在去西北的馬車上。
我看了看那些東西,有吃的用的。
都是我從前在天香樓看上的,她們捨不得給我的。
其實我知道掛牌那日,她們準備湊銀子為我贖身的。
可我怎麼能要呢?
她們都三十多歲了,若沒有銀子傍身,將來下場不會好過的。
還好,我逃過一劫,能為她們贖身養老了。
從前在天香樓,我年幼時不懂事,挨個喊娘。
喊一次挨一次揍,被打的多了便不喊了。
長大後才知道,我喊她們娘,她們心裡不好受。
畢竟誰家娘親能容忍自家女兒在青樓長大呢。
我把那些東西全都收好了,嘀咕一句:「唉,如今身上是一個子兒都沒有了,還得想辦法再攢錢。」
脆桃探頭進來,看著我若有所思地說道:「難怪殿下那麼喜愛你,你這人,身上人味兒很重,跟我們這些人都不一樣。」
我看著脆桃圓溜溜的臉,好奇地問她:「你是什麼人啊?」
脆桃嘿嘿一笑:「閻王身邊的小鬼。」
這話,沒多久我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我們日夜兼程趕往西北,不知道遭到了多少暗殺。
我眼看著脆桃用一把薄若蟬翼的刀,取了很多人的性命。
從那些死掉的人口中,我才知道脆桃在江湖上有個響亮亮的名字。
「奪命小脆桃。」
我心想,這名字,是真的好響亮……
脆桃殺的人越多,眼睛越亮,嘴巴越紅。
明明還是那個圓臉小姑娘,卻分明帶著一股子煞氣。
鮮血濺到我的臉上,死的人眼睛爭的圓滾滾的盯著我。
我嚇得大病一場,發起高熱,燒了好久。
夢裡都在哭著喊著求別人別殺我。
蕭翊緊緊抱著我,不斷地哄著我。
「阿窈,乖,張嘴,把藥喝了。」
我抿著嘴,一直哭個不停。
我燒得糊塗,開始埋怨他。
「為什麼要帶我一起去啊!」
「我只想過平靜的日子,有那麼難嗎!」
我也是憋瘋了,病傻了。
拔下簪子就要往自己臉上劃。
「都是這張臉惹的禍!」
蕭翊穩穩地端著藥,看著我。
我氣道:「你怎麼不攔我一下呢!」
唉,我才捨不得死呢!
蕭翊笑了,溫和地說道:「你若真覺得日子難熬,也是第一個殺我,絕不會自殺。」
這人也太了解我了吧!
我瞪他一眼,丟下簪子,搶過藥碗一飲而盡。
脆桃的聲音傳進來:「夫人,你雇我唄。五千兩銀子,我保證把殿下殺得乾乾淨淨。」
我捏捏空蕩蕩的荷包,心說,死丫頭,就往我心口上撒鹽吧!
還五千兩呢!
我連五文錢都沒有了!
總之,一路鬧騰著,也算是平安到了西北。
一進將軍府,滿目素縞。
房檐上掛著白燈籠,人人皆穿白衣。
一堆人神色肅穆地站著。
他們瞧見蕭翊,齊刷刷地跪了下來。
我一看這陣仗,也趕緊跪。
蕭翊拽起我,往裡走。
裡面為先皇后設了靈堂。
蕭翊點了三炷香,讓我跪拜。
蕭翊輕聲說:「娘,這是鄭窈,我的夫人。」
我上了香,感覺到好多人在看我。
有個上了年紀的大將軍走上來,遞給我一個大金鐲子。
他和藹地說道:「是個好孩子。」
蕭翊摸摸我的頭,溫和地說道:「這位是舅舅,韓大將軍。」
我趕忙喊了一聲舅舅。
脆桃帶我去了後院。
舅母迎上來,拉著我先是哭了好一通,說我跟蕭翊受苦了。
我渾渾噩噩地跟著舅母見了表哥、表妹。
坐在房間裡的時候,我看著桌上的禮物,還有些發矇。
我看看四周無人。
清清嗓子,悄悄念叨著:「舅舅、舅母、表哥、表妹。」
念完以後,又覺得特別傻氣,拍了拍自己的嘴。
忍不住嘿嘿笑了笑。
哎呀,托蕭翊的福,我如今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10
在西北的日子過得還算自在。
舅舅一家都是和善的人。
我跟表妹紅纓投緣,總是結伴一起玩兒。
西北戰事再起。
舅母去廟裡求平安符,挨個送。
輪到我時,我故作自然地撇開臉。
誰知道舅母拉過我的手,將一枚平安符放在我手中。
我攥著那枚平安符,怔怔發獃。
紅纓拉著我往外走:「走吧,咱們去幫表哥清點糧草。」
大戰在即,任何事情都馬虎不得。
整個肅州城的百姓,也處於一種高度緊張的狀態。
女人們縫製衣裳、繃帶、皮甲。
男人們製作守城的東西,打造鐵器、弓箭。
總之,每個人都是忙忙碌碌的。
小孩子們都統一送到慈安堂去,有人幫忙看著。
紅纓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慈安堂去教孩子們武藝。
蕭翊總是早出晚歸。
他走時,我還沒起身。
他回來時,我早已睡熟。
有時候半夜醒來,身邊還是空蕩蕩的。
韓將軍更是行色匆匆。
聽舅母說,他忙起來有時候一頓妥帖的飯都吃不上。
我白天跟紅纓在慈安堂幫忙,聽說肅州家家戶戶都為韓將軍立了長生牌位。
肅州百姓,只認韓將軍,不認帝王。
我難免想起太子跟皇后說,等戰事結束會殺了韓將軍。
那個時候,心裡是惋惜跟遺憾的。
可現在,卻是心痛與焦急的。
夜裡,我強忍著困意沒有睡過去。
蕭翊輕手輕腳地進門,瞧見我坐在桌前等他,愣了愣。
我拉著他坐下,將太子塞給我的紙條遞給他。
我愧疚地說道:「這是太子給我的,我不認字,你看看上面寫了什麼。還有啊,皇后給我下了毒,讓我做間諜,讓我每個月寫一份信送到城北綢緞莊去。但是我什麼都沒做!」
蕭翊看了看上面的字,輕描淡寫地說道:「太子說讓你有性命之憂時,去找林副將,他會送你回京城。」
林副將!那不就是韓大將軍的得力幹將嗎?
他竟然是太子的人。
我急忙說道:「那你趕緊去通知舅舅啊!」
蕭翊將我按在他腿上,淡定地說道:「我們早知道林副將是太子的人了。他那人,在家國大義面前不會含糊的,等跟蠻子的大戰結束之後,再處置他。」
我頓時鬆了一口氣,又看了看紙條:「這後面還有一行字,寫了什麼?」
蕭翊看我一眼。
我直覺那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太子那種色胚,該不會寫什麼淫詞艷曲了吧。
果然,下一刻蕭翊慢吞吞地念道:「等卿歸來,你我共戲魚水之歡,做盡人間極樂事。」
按說我從小在青樓長大,什麼亂七八糟的話沒聽過。
可蕭翊用那種語氣念出來,我偏偏覺得臊得慌。
蕭翊將那紙條放在桌上,又說道:「當時你回去以後喝的那碗湯藥,就是解藥。後來脆桃說你其實沒中毒,我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說到這裡,笑笑:「阿窈總是有本事保護自己的,時時刻刻都會給自己找好退路,挺好的。」
這話,我聽著更怪了!
他還不如裝傻的時候呢。
起碼那個時候話少。
我裝困,催他去睡覺。
趁他轉身的功夫,將那紙條撕碎了。
結果蕭翊洗過澡回來,一言不發地就覆在我身上。
我被他撩撥得不上不下。
蕭翊偏偏吊著我,夢遊似的說道:「阿窈,你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離開我,是不是?」
我勾著他脖子哄他:「怎麼會呢,你長得這樣好看,身份又高貴。將來若是造反成功,做了皇帝,也會封我做個貴人噹噹吧,我啊,捨不得的。」
我纏上去。
蕭翊平時在這事兒上,都是由著我舒坦的。
可這一晚,可把我折騰得不輕。
爽是爽了,累也是真累。
我心裡把色胚太子罵死了,真是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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