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癆和自閉症完整後續

話音剛落,宋嘉南已經將自己那邊的車門重重關上。

留下我和媽媽在風中凌亂,大眼瞪小眼。

從那天之後,宋嘉南更不愛搭理我了。

甚至情況更嚴重,甚至鬧起了不去上學,把爸媽都愁的沒邊。

「不應該啊,醫生不都說在變好嗎?」

爸媽商量了一番,只能暫時先休學。

從那之後只有我一個人去上學,日子突然變得無聊起來。

身邊少了個人和我說話,不會的單詞也不知道該問誰。

「宋恩月,你天天要哭不哭的裝可憐給誰看啊,平時不是話很多嗎?」

明明我都不愛講話了,王琳琳還在找我麻煩。

我懶得搭理她,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真是不明白了,你非得跟一個神經病說話到底在圖什麼。」

「你說什麼?」

我猛然站起身,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把你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王琳琳被我嚇了一跳,卻咬牙堅持:「我說錯了嗎,不然他每周請假去幹什麼,他就是有病,你每天跟他說話,都不跟我說話,你也有病!」

我不想再和她爭論,一把推開她。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間,我抓起書包就往外走,想回去陪宋嘉南說話。

雖然最近幾天都是我站在門口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宋嘉南有沒有聽到。

只是剛出校門口,江書言就攔住我。

「宋恩月同學,旁邊新開了一家蛋糕店,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嘗嘗?」

「我不吃了班長,我著急回家,司機在等我了。」

正要揮手說再見,江書言卻冷下臉色。

「你著急回家,是為了陪宋嘉南那個精神病說話嗎?」

6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江書言對上我的視線,露出笑容。

「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說,宋嘉南什麼情況,班上的人都知道,他就是有病啊。」

「你每天和他說話,你看他搭理你嗎?不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你......」

話音未落,我用力狠狠將她推倒在地。

江書言沒有防備,下意識用手支撐,手被擦出一片傷痕。

「班長,我以為你是好人,沒想到是我看錯了。不在背後說別人壞話,是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你居然不明白嗎?」

「他是我哥哥,我不允許任何人說他,你也不可以。」

「我討厭你,我不想再跟你說話了。」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我已經離開。

沒走幾步,我看到家裡的車,司機站在一旁等我,我卻只注意到車內的人。

隔著一層車窗,我勉強看清他的模樣。

「哥哥你來接我啦!」

我快步跑上前,拉開車門坐在他身邊。

宋嘉南迅速低頭看手中的書。

「哥哥,你書拿反了。」

他手忙腳亂將書擺正,卻不慎將書掉在地上。

我主動彎腰把書撿起來遞給他。

宋嘉南看著我的眼睛,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

「其實他們說的Ţũₓ沒錯,我就是有病。」

「我也有啊,昨天吃太多蛋糕,我肚子疼了好久,爸爸說這是積食。」

我拉起宋嘉南的手,輕輕用力,堅定地告訴他。

「都是病,只是要花多少時間治療的差別,但只要治好就可以,我可以陪著你!」

宋嘉南沒有說話,他偏頭看著窗外倒退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照例向往常一般和他說話,從學校的一草一木說到課堂上的作業。

「你不在,我的數學題完全不會。」

「還有英語口語,也沒人願意和我一組。」

直到車駛進別墅,我剛要下車,宋嘉南突然用力拉住我的手。

我們緊緊牽著彼此,我疑惑地抬頭望去。

他垂下眼眸輕聲開口:「以後......你陪我去看醫生。」

7

從那之後,每周三下午的治療,爸媽得給我們兩個人請假。

宋嘉南重新回學校上課,我怕其他人說出的話傷他的心,特意警告所有人不許胡說。

幸好宋嘉南也不愛搭理其他人,沒機會聽到這些惡言惡語。

學校的樹經歷了一次又一次落葉生長。

宋嘉南習慣望著窗外。

哪怕上高中後,從窗外望去只能看到對面的教學樓。

我完全不懂到底有什麼風景可看。

大概這就是我與學霸的差別。

「宋恩月,下課後來我辦公室。」

我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她拿著我的試卷讓我自己分析考太差的原因。

歸根結底,大概是我智商實在不夠吧。

明明小學的數學都還只是數字,怎麼到了高中就變成字母。

宋嘉南每天只需要一點點時間就能完成所有題目,而我冥思苦想頭髮掉了一大把也只能勉強維持及格線的水平。

離開辦公室時,還聽見了老師在嘆息。

「這兄妹倆成績怎麼能差這麼大啊。」

旁邊有老師搭話:「我聽說宋恩月是被收養的,同樣的教學環境差距明顯就只能考慮基因問題了。」

剛回教室,我就看見桌上已經灌滿熱水的杯子。

宋嘉南正在寫作業,湊近一看才發現是我的作業。

這些年我們的字跡越來越相似,已經到了外人無法分辨的程度。

有時候他會順手拿起作業本就寫,寫完才發現是我的本子。

作為回報,我只能再用他的本子謄抄一遍。

相處太多年,很多東西都已經不分彼此。

最近生理期,他的外套還塞在我的抽屜里。

學校沒有晚自習,我們早早放學回家。

晚上在書桌前學習生物知識時,宋嘉南突然敲響我的房門。

「今天的課是不是沒聽懂?我來給你講課。」

敲門三聲,推門而入,宋嘉南進我房間坦然得就跟回自己房間一樣。

我已經習慣了,況且最近他又肩負起了給我補課的責任。

「等一下!」

只是今天情況不同,我著急地想要遮掩手上的東西。

但宋嘉南已經走到我面前。

「你在藏什麼?」

他眼疾手快抽走了我手裡的書。

「不就是小說嗎?有什麼好藏的,樂可......」

宋嘉南掃了眼內容,臉色瞬間變得通紅。

這是一位同學塞給我的,說是未刪減版精品,讓我千萬不能外傳。

「啊!還給我!」

要留清白在人間啊。

我著急地去搶,宋嘉南下意識後退。

「你怎麼看這種東西?」

「我學點生物知識不行嗎!」

慌亂間重心不穩,我和宋嘉南同時摔倒在地。

幸好身下還鋪著地毯,我壓在他身上想把書搶回來。

「等一下......」

「你先還給我!」

「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先還我。」

「宋恩月!」

宋嘉南鮮少有這樣直呼我名字的時候。

我被吼得一愣,卻發現他臉色比剛才還要紅。

「你先起來。」

宋嘉南聲音沙啞,低頭看了一眼又迅速挪開視線。

「你的衣服......」

洗完澡後我就換上睡衣,剛才拉扯間紐扣被扯開。

宋嘉南被我壓在身下,隔著單薄的衣服能清晰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

甚至隱隱能聽到在加快的心跳聲。

我立馬捂著衣服站起身,宋嘉南依舊躺在地上,不知在想什麼。

「你們在房間裡幹嘛呢,我進來了哦。」

外面傳來媽媽的聲音,門打開的前一秒宋嘉南已經站起身,還將書塞進了抽屜里。

「沒什麼,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留下我和媽媽面面相覷。

「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奇怪的事情還遠不至於此。

第二天我們在樓下吃早餐時,保姆阿姨正好路過和宋嘉南說話。

「少爺,以後要洗床上用品直接告訴我就行,不用麻煩你拆下來。」

保姆阿姨樂呵呵說自己路過洗衣房發現洗衣機里宋嘉南的床單正在清洗。

「以後這種小事告訴我就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宋嘉南沒吭聲,只是低頭喝粥,耳朵燒得滾燙。

阿姨轉身離開,沒走幾步又嘀咕起來。

「不過這床單我才換過啊,算了,少爺有少爺的道理。」

8

不知為何,宋嘉南又開始不搭理我了。

我還以為是我看的小說過於炸裂,嚇到了他,還向他解釋了一通。

結果剛靠近,宋嘉南就往後退。

「嗯,知道了,你別理我太近。」

我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聽到宋嘉南這種明顯抵抗的語言。

不僅如此,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開始明里暗裡地疏遠我。

我每周一、三有社團活動,以前宋嘉南都會等我,結束後才一起回家。

結果現在這人居然自己先走一步。

我惹他生氣了?

也不太像啊。

畢竟他要是生氣,就該自己讓司機送回家,把我丟在學校。

但宋嘉南寧可坐地鐵回家,把司機留給我。

就為了不跟我坐一輛車?

我百思不得其解,宋嘉南比數學題難多了。

時間一長,爸媽都看出我們在吵架。

爸爸把宋嘉南叫到書房,媽媽則在沙發上拉著我的手安慰我。

「沒事的,肯定是這臭小子脾氣上來了,我讓你爸說他!」

媽媽摸摸我的腦袋,將我抱在懷中拍了拍。

「自從你來到家裡,宋嘉南真的改變了很多,我們都看在眼裡的,你聽話懂事就是我們家的小福星。」

我鼻頭一酸,差點沒繃住眼淚。

但宋嘉南為什麼不肯理我?

「還能為什麼啊,當然是你哥不要你了唄。」

幽幽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我握緊拳頭,轉頭就對上王琳琳幸災樂禍的視線。

我們兩家家世相仿,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學校,我就沒甩開過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說的是事實,宋嘉南將來也會結婚給你找個嫂子的,說不定現在不理你,就是因為早戀了。」

「不可能。」

「不信的話你看窗外。」

我順著窗戶望去,看到了走廊邊說話的兩人。

「老師說了這次的競賽還是我們兩個人參加,賽前訓練的時間就安排在下午。」

不遠處的譚詩雅巧笑嫣然,她是這學期才轉到我們班的,不僅漂亮還聰明。

自從她來後,宋嘉南不用再一個人參加數學競賽。

甚至前段時間還隱隱有流言蜚語說兩個人早戀。

沒人敢去問宋嘉南,只能去問譚詩雅。

對此她臉色通紅,害羞地捂住臉:「我們都還是學生呢,別再說了,被老師知道ťū¹了不好。」

這般模稜兩可的話,讓大家心中更加篤定。

所以宋嘉南真的談戀愛了?

9

這件事情讓我寢食難安。

吃飯時爸媽看出氣氛不對勁,宣布周末我們全家一起去度假。

但宋嘉南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晚飯後我路過書房,聽到了裡面傳來爸爸的聲音。

「以前你生病都是月月陪在你身邊,過河拆橋的事情絕不能做,這些年我們早就把她當做親生女兒看待。」

「你現在疏遠她是什麼意思,是擔心有人搶你家產?那我跟你說清楚,將來我跟你媽不在了,錢也是你們兄妹倆一人一半!」

我趴在門縫邊偷聽,很快裡面傳來宋嘉南的聲音。

「我不在乎這些,把錢都她我也沒意見。」

不是錢的問題,那就是單純討厭我了?

我心裡五味雜陳,回房間的腳步仿佛有千斤重。

尤其是離開前,宋嘉南最後一句話迴蕩在我腦海里。

「你們......真的把宋恩月當做親生女兒?」

隔著一扇門隱隱能聽到爸爸的怒吼,他從來不發脾氣,這還是第一次。

原來在宋嘉南心裡,我從來不是他妹妹。

那天晚上的夜似乎格外漫長。

我打量著房間裡的每件東西,其中有一面牆,陳列著宋嘉南這些年送我的禮物。

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很快他就能送到我面前。

那天我在床頭哭了一整夜。

和宋嘉南疏遠後,我已經很久沒他問他題目了。

英語老師讓我們兩兩分組選小組搭檔。

以往我和宋嘉南都是一組的。

只是這次他偏頭看著窗外,我也沒有開口的勇氣。

環視一圈後,我看向不遠處王琳琳,她也注意到我。

「你要跟我一組?以前你不是都......誒算了,也行吧。」

她在紙條上寫下我倆的名字,隨後交給老師。

老師驚訝了一瞬,終究沒說什麼。

就在這時,譚詩雅突然走來。

「宋嘉南,我可以和你一組嗎?」

我突然覺得我不該在這裡,應該在車底的。

於是默默拿著英語書去找王琳琳。

剛起身就聽到宋嘉南的聲音。

「不可以。」

一句話讓我僵在原地,譚詩雅也是明顯一愣。

她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後委屈開口:「我看見宋恩月已經和別人組隊了,你一個人。」

「她願意和誰組隊是她的自由,但我不想和你一隊。」

那一瞬間,我差點想變卦放了王琳琳鴿子,大不了以後跪下來好好哄這位大小姐。

但王琳琳已經將我拽走,念叨著什麼識時務者為俊傑,還問我晚上要不要出去玩。

「我舅舅新開了一家酒吧,保證安全!」

我拗不過她,再三勸說後就答應了。

爸媽對我管得不嚴,聽說我晚上和同學出去玩,只說讓我注意安全,結束後司機打電話來接。

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酒吧。

喝起來甜甜的酒後勁卻十足。

意識昏沉之際,正在玩手機的王琳琳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

「我靠!宋嘉南點贊了我的朋友圈,他以前從來不點贊的。」

我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無所謂地擺擺手:「沒事,他現在也不點贊我的。」

「但是我剛發朋友圈說我們在喝酒,還附帶了定位。」

我嗯了一聲,偏過頭去看著舞池裡舞動的男女。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