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都葬一塊，獨排我在外完整後續

「吳小姐，不好意思打擾您。是這樣的，剛才有人打電話到我們公司，詢問您那個「帝王位」的購買者信息......」小王的聲音有些為難。

我的心一沉。

「你怎麼說的？」

「我當然說客戶信息是保密的。但是......那家人非常堅持，說懷疑是被人詐騙了，我們領導的意思是，最好還是跟您確認一下，免得有誤會......」

「那家人是不是姓吳？」

「您怎麼知道？」小王很詫異。

「你直接告訴他們，」我打斷他，「購買人叫吳月。」

「啊？」小王顯然被驚到了。

「你就這麼告訴他。」

掛了電話，我深吸一口氣，回到會議室。我知道，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果不其然，會議剛一結束，我爸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那咆哮聲幾乎要衝破聽筒。

「吳月！你是不是瘋了？！你拿錢去買那種東西！你是不是盼著我們早點死！」

電話的聲音大到我旁邊的同事都投來了異樣的目光。

我拿著手機，走到無人的樓梯間。

「首先，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錢。第二，那塊地是我給我自己買的。」

「第三，」我頓了頓，語氣放冷。

「我確實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們了，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粗重的喘息聲，我能想像到我爸氣到發抖的樣子。

「你......你這個不孝女！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個東西！你給我等著！我今天就到你公司，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

他終於，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一片清明。

「好啊，我等著你。」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走進總監辦公室，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既然他們想把事情鬧大，那我就奉陪到底。

5

總監姓張，是個四十出頭、做事雷厲風行的男人。他看著我，有些意外。

「小吳，有什麼事？」

我關上門，走到他辦公桌前，沒有絲毫的怯懦和慌亂。

「張總，很抱歉在工作時間打擾您。我需要向您預先報備一件事，我的家人因為一些家庭矛盾，可能會在今天下午到公司來找我，並且言語和行為可能會比較激烈。」

我用最簡潔、最職業的語言陳述了事實，隱去了墓地這種過於離奇的細節，只將其概括為因家庭財產和贍養觀念產生的嚴重分歧。

張總的眉頭微微皺起，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示意我繼續。

「我無法阻止他們前來，但我不想因為我的私事影響公司的正常秩序和形象。所以，我希望能夠得到公司的支持。我建議，等他們到了之後，由行政部門出面，將他們請到一間小會議室。屆時，我希望有 HR 和安保的同事在場，作為第三方見證。整個過程，我會用手機進行錄音。」

我將我的計劃和盤托出。我沒有哭訴，沒有賣慘，只是在陳述一個問題，並提供一個解決方案。

張總看著我，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後轉為欣賞。

他大概見多了員工因為家庭瑣事影響工作，甚至在公司大哭大鬧的場面，卻沒見過像我這樣，在風暴來臨前，冷靜地部署一切的。

「你的意思是，把公司當成你的談判現場？」他問，語氣聽不出喜怒。

「不。」我搖搖頭。

「我是把公司當成我的職場。我需要保護我的工作環境不受侵犯。他們想利用「公司」這個公共場合來脅迫我，那我就利用這裡的規則來保護我自己。」

張總沉默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可以。我會跟行政和 HR 打招呼。小吳，你很不錯。」他最後補充了一句。

「謝謝張總。」

走出辦公室，我感覺自己的後背都挺直了幾分。

他們以為我是那隻被隨意拿捏的軟柿子，卻不知道，這顆柿子，早就被生活的風霜催得又硬又冷了。

我回到工位，調出電腦里一個加密的文件夾。

裡面是我從大學開始，每一筆給家裡的轉帳記錄。給我哥買房湊的首付，三十萬。我媽說手頭緊的周轉，前前後後加起來五萬。我爸換車，我出了兩萬；還有這些年給他們的紅包、買的各種東西......

我一條條核對，匯總，最後生成了一個清晰的文檔，標題是——《家庭內部帳目清單》。

然後，我按下了列印鍵。

印表機嗡嗡作響，一張張 A4 紙吐出來，像是我這些年被吞噬的青春和血汗。

我將它們整理好，放進文件夾，然後平靜地等待著我父親的到來。

6

下午三點半，前台的內線電話打了進來。

「吳月姐，樓下有幾位自稱是你家人的訪客，情緒好像有點激動......」

「知道了，讓他們上來吧，安排在 3 號會議室。」我平靜地說。

掛了電話，我給 HR 經理和張總的助理分別發了條信息，然後拿著我的文件夾，走向會議室。

推開門，我爸、我媽、我哥吳陽，三個人正襟危坐，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憤怒和審判。

看到我進來，我爸「騰」地一下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就要開罵。

我沒給他機會。

「這裡是公司會議室，全程有監控錄音。請注意你們的言辭。」我將手機放在桌角，打開了錄音功能，紅色的按鈕格外醒目。

我爸的罵音效卡在了喉嚨里，臉漲成了豬肝色。

這時，HR 經理和一個身材高大的保安走了進來，在我旁邊坐下，公事公辦地開口:「幾位好，我是公司人事部的經理，負責處理員工關係。吳月是我司的優秀員工，我們不希望她的私人問題影響到正常工作。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協助溝通。」

這陣仗，顯然是我家人沒料到的。

我媽最先繃不住，眼圈一紅，開始唱白臉:「月月，你這是幹什麼啊......我們是一家人，你把外人都叫來，是存心讓爸媽丟臉嗎？」

「是誰非要鬧到公司來丟臉的？」我冷冷地反問。

我哥吳陽嗤笑一聲:「吳月，你別以為這樣我們就怕了你！我問你，你買那塊墓地是什麼意思？幾十萬，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爸媽讓你給我湊首付的時候，你推三阻四！你就是個白眼狼！」

「我花我自己的錢，買我自己的東西，跟你們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爸終於找到了突破口，一拍桌子，「你的錢就是我們吳家的錢！沒有我們養你，你哪來的今天！我告訴你，趕緊把那塊地退了，把錢拿回來給你哥換個好點的車！」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仿佛我的錢就是他們的儲蓄罐。

我笑了。

我慢慢打開面前的文件夾，將列印好的《家庭內部帳目清單》推到他們面前。

「爸、媽、哥，既然今天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我們就把帳算算清楚。」

「這是我從大一開始，給家裡的每一筆轉帳記錄，精確到分。包括但不限於，吳陽買房的首付款三十萬，爸媽這些年以各種名義拿走的七萬，還有各種節假日、生日的紅包和禮物，摺合下來差不多三萬。總計，四十萬元整。」

我看著他們三個人越來越震驚和難看的臉色，繼續說道:

「我大學的學費是助學貸款，生活費是自己兼職掙的，可以說，我沒有花過家裡一分錢。這四十萬，就算法律上定義的贈與，在你們做出明確將我排除出家庭的行為後，我也有權追回。」

「今天你們鬧到公司，對我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困擾和名譽損失。所以，我正式通知你們，這四十萬，請在一周內歸還到我的帳戶。否則，我會委託律師，正式提起訴訟。」

會議室里，死一般的寂靜。

我爸指著我的手在發抖，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媽呆呆地看著那幾張紙，仿佛不認識上面的數字。

我哥吳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大概從沒想過，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妹妹，會變得如此斤斤計較，如此......陌生。

「你......你這是要逼死我們！」許久，我媽才擠出這麼一句話，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我看著她，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是你們，先把我逼上絕路的。」

7

我爸媽和我哥是怎麼離開公司的，我沒有去看。

我只聽到會議室外，我爸那壓抑著卻依舊能聽出氣急敗壞的聲音:「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HR 經理留下來，對我點了點頭:「吳月，你處理得很好。但公司不希望再有下次，你明白嗎？」

「我明白，不會再有了，謝謝您。」

這件事，在公司內部還是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瀾。但因為我處理得足夠冷靜和專業，大部分同事都站在我這邊，甚至有人私下跟我說:「乾得漂亮！對付這種家人就該這樣！」

張總也把我叫到辦公室，肯定了我的處理方式，並告訴我不要有心理負擔，安心工作。

我的生活，似乎在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震盪後，迅速恢復了平靜。

只是我知道，這平靜之下，是徹底的斷裂。

那一周，我的手機很安靜，再也沒有接到任何來自「家人」的電話或信息。

我猜，他們大概是被那四十萬的帳單給鎮住了，正在家裡商量對策。是罵我一頓解氣，還是真的湊錢，亦或是什麼都不做，等著我的律師函。

無論是哪一種，都與我無關了。

周末，我難得沒有加班，一個人去逛了商場，給自己買了幾件新衣服，又去看了一場期待已久的電影。

當我抱著爆米花，坐在黑暗的影院裡，看著螢幕上的悲歡離合時，我第一次感覺到了徹底的自由。

一種靈魂掙脫了沉重枷鎖的輕鬆。

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他們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果然，周一上班，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福壽陵園的銷售小王。

「吳小姐，不好意思又打擾您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比上次更加為難，「是這樣的......今天您哥哥吳陽先生來我們這兒了。」

「他來幹什麼？」我的心提了一下。

「他......他想諮詢一下，能不能把他父母名下的那塊墓地退掉......」

我愣住了。

退掉？為什麼？

小王似乎猜到了我的疑惑，壓低聲音說:「我聽他跟他朋友打電話，好像是說......他說他咽不下這口氣，不想以後死了還跟您當鄰居，而且還是在您的「下風口」......」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都到這份上了，他還在計較這種可笑的尊卑長幼。

「而且，」小王繼續說，「他還問了，如果退掉墓地，那筆錢是不是就能拿回來了......他說他要湊錢......」

湊錢。

原來，他們是真的被那四十萬逼急了。

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我用盡全力，擺出最決絕的姿態，以為能換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切割。結果到頭來，在他們眼裡，這依然只是一場關於錢的拉鋸戰。

「吳小姐，您看......這事雖然跟您沒直接關係，但畢竟......我覺得還是得跟您說一聲。」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王。」我由衷地感謝他。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藍天，突然覺得，這場鬧劇，是時候該有個結局了。

我拿起手機，找到了吳陽的號碼，從黑名單里拖了出來，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