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彪,」我聲音嘶啞,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你女兒上個月做心臟手術的五十萬,是我讓陳天衡給你的。你就這麼回報我?」
阿彪拿著注射器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太太,陳總說了,這都是為了公司好。您不該這麼固執。」
公司......
我徹底心死。
夏晴很享受我的絕望,她走過來,用塗著鮮紅蔻丹的指甲抬起我的下巴,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瘋狗一樣的女人,還想蠱惑我的人?」
火辣辣的疼,伴隨著耳鳴。
她湊到我耳邊,聲音像毒蛇吐信。
「忘了告訴你,天衡說,只要你被鑑定為有暴力傾向的精神病,辰辰就歸他,還有你名下所有公司的股權,就都會作為精神損失和撫養費,全部判給他了。你說,法律是不是很有趣?」
股權......
我看著不遠處在椅子上痛苦抽搐的兒子。
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尊嚴,在這一刻都碎了。
我膝蓋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她面前。
「夏晴,我認輸。」
我低下頭,額頭貼著冰冷的地磚。
「股權、公司,我什麼都不要了,我簽字。求你,放過我的孩子......」
「哈哈哈哈!」
夏晴被我的卑微徹底取悅,發出了花枝亂顫的笑聲。
「蘇雅,你不會以為,你現在擁有的,是你自己的吧?你的一切,本來就該是天衡的!」
然後,她抬起穿著高跟鞋的腳,狠狠一腳踹在我的心口。
「噗——」
我一口滾燙的鮮血噴了出來,不偏不倚,盡數灑在了辰辰慘白的小臉上。
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Ŧúₑ
瀕臨崩潰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眼睛向上翻著,口中溢出白沫。
「哎呀,園長,你看,他又發病了。」夏晴假惺惺地驚呼。
園長扶了扶眼鏡,一本正經地接話。
「加大劑量吧,讓蘇太太先睡一覺,我們也能更好地治療辰辰。」
夏晴從阿彪手中接過了那支注射器。
她走到我面前,示意兩個男老師死死按住我。
她捏起我胳膊上一小塊皮肉。
甚至還惡毒地回頭,對已經快要失去意識的辰辰柔聲說:
「寶貝你看,媽媽只是太累了,要睡一覺哦。等她醒來,你的病就好了。」
冰冷的針尖觸碰到了我的皮膚。
我放棄了掙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但就在閉眼的前一秒,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最後一句話:
「夏晴!你以為陳天衡愛你嗎!他不過是我父親蘇振邦的一條狗!他今天能為了錢弄死我,明天就能為了更大的利益賣了你!」
夏晴的動作猛地一頓,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
「砰!」
隔音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外面轟然撞開。
門口,逆光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是我那個本應在陪英國客戶打高爾夫球的丈夫,陳天衡。
5
看到陳天衡,夏晴立刻丟掉手裡的注射器。
她像一隻受驚的蝴蝶,嬌滴滴地撲進他懷裡。
「天衡!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你快看!這個瘋女人快把我折磨死了,她還打我!」
陳天衡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寵溺。
「辛苦你了,晴晴,讓你受委屈了。」
他目光越過夏晴的肩膀,冰冷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像在看一堆發臭的垃圾。
他厭惡地皺了皺眉。
「怎麼搞得這麼狼狽?」
夏晴立刻委屈地告狀。
「還不是你那個廢物兒子!跟個神經病一樣,碰一下就抽!他媽也護著,跟瘋狗一樣!」
陳天衡的目光,終於移到了那個還在椅子上微微抽搐的小小身影上。
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心疼,只有毫不掩飾的嫌棄。
他甚至沒走近看一眼,就直接對司機阿彪下令。
「把他身上弄髒的衣服換了,別讓等會兒來的記者拍到。」
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陳天衡!」我掙扎著,從喉嚨里擠出他的名字,「辰辰也是你的兒子!」
他緩緩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然後,毫無徵兆地,一個重重的巴掌狠狠地扇在我臉上。
「啪!」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耳朵里嗡嗡作響。
「閉嘴!」他聲音淬了冰,「你這個賤人,也配提我的兒子?」
他說著,又一腳踹在我的胸口。
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踹倒在地,喉頭一甜,又是一口血涌了出來。
他蹲下身子,一把揪住我的頭髮,強迫我抬起頭,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像情人般呢喃:
「小雅,你太聰明,也太要強了。」
「這十年,我活在你蘇家的光環下,活在你死鬼老爹的陰影里,你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像什麼嗎?像在看一條狗!」
他的聲音里,帶著令人作嘔、壓抑了十年的怨恨。
「不過沒關係了,都結束了。」
他欣賞著我瞬間煞白的臉,滿意地笑了。
「我已經聯繫了記者,我會告訴他們,你產後抑鬱多年,終於變成了徹底的神經病,還虐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你說,我這個受盡折磨卻依舊不離不棄的好丈夫,會不會感動全城?」
「到那時,所有人都會同情我,支持我把你,和這個小廢物,一起送進精神病院。然後,再名正言順地接管你名下的一切。」
我奮力反抗著,雙目赤紅,像要滴出血來。
「陳天衡!你無恥!不得好死!」
他看著我瘋狂的樣子,冷笑一聲,鬆開我的頭髮,站起身,優雅地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在看一隻腳下的螞蟻。
「我無恥?蘇雅,我給你家當了十年聽話的好女婿,」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也該輪到我來當蘇家的主人了。」
6
陳天衡欣賞著我慘白的臉,眼裡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
他轉過身,對那兩個男老師下令。
「把她綁起來,等會兒直接送去療養院,別讓記者看見。」
「至於這個小廢物......」
他看了一眼還在抽搐的辰辰,厭惡地皺眉,「再給他打一針鎮定劑,讓他閉嘴。」
夏晴甜蜜地依偎在他懷裡,炫耀似的看著我。
「天衡,你真是太有辦法了。」
陳天衡寵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
「傻瓜,老公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
就在那兩個男老師獰笑著向我走來時。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沉重如鼓點的腳步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整個早教中心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陳天衡臉色一變,以為是記者提前到了。
不耐煩地吼道:「誰在外面!阿彪,去看看!」
話音未落,門口出現了一隊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一身熨帖的黑色中山裝、頭髮花白但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
他身後,是四名穿著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神情冷峻的保鏢。
他們一行人,無視了所有人,徑直走了進來。
夏晴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了一絲瞭然的得意。
她以為這是陳天衡為她請來的新保鏢,要給她撐場面。
陳天衡也愣住了,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這些人。
但夏晴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展示她的女主人姿態了。
她大步走到老人面前,雙手叉腰,刻意拿出傲慢的腔調。
「你們怎麼才來?知不知道我在這裡等了多久?看在是天衡找來的人,這次就算了。」
她頤指氣使地指著我和ṱû₇辰辰。
「去,把那個瘋女人和那個小廢物給我丟出去!」
在場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著看好戲。
老人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繞過像跳樑小丑一樣的夏晴,徑直走到我面前。
在所有人震驚、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他微微彎腰,向我深深行禮。
他聲音沉穩,帶著千鈞之力。
「大小姐,我們來晚了,請您恕罪。」
身後四名保鏢齊刷刷地向我鞠躬。
「大小姐!」
全場石化。
夏晴和陳天衡的表情,從得意,到錯愕,再到極致的恐懼,精彩紛呈。
我掙開那兩個早已嚇傻的男老師,在鍾叔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
他抬起頭,布滿皺紋的眼眶微微發紅,聲音裡帶著後怕和心疼。
「老爺生前交代過,一定要保護好您。」
「看到那三個字的時候,我就知道,天塌了。」
原來在我開車過來時,手抖得幾乎握不住手機。
但仍憑著肌肉記憶,點開那個沒有任何備註的灰色頭像,只發了三個字過去。
「救辰辰」
我一步一步,走到還在發愣的夏晴面前。
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啪!」
清脆響亮。
「啊!你這個瘋子!你敢打我!」
夏晴尖叫著想撲上來,卻被我身後的保鏢像拎小雞一樣,單手反剪住雙臂,死死按跪在地上。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剛才,是哪只手碰了我兒子?」
夏晴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再問。
我轉頭,對按著她的保鏢,平靜地吩咐道:
「既然她自己分不清,那就兩隻手都給我廢了。」
「咔嚓!」
「咔嚓!」
兩聲清脆駭人的骨裂聲幾乎同時響起。
夏晴的慘叫撕心裂肺。
陳天衡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他徹底崩潰了,衝上來想抓住我,狀若瘋狂地嘶吼著:
「蘇雅!你這個賤人到底還隱藏了什麼!」
7
陳天衡被保鏢死死攔住。
他看著我,眼底的驚慌瞬間被一種淬了毒的冷靜所取代。
他知道硬碰硬沒用,但他還有更陰險的後手。
他突然換上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對著衝進來的記者們悽厲地嘶吼:
「大家快看!都拍下來!風投女王蘇雅瘋了!她要殺了我和孩子!」
他指著我懷裡昏迷的辰辰,聲淚俱下地控訴。
「就因為兒子有病,她就覺得丟人,現在要把我們父子倆一起滅口!這就是蘇氏集團的真面目!」
夏晴和王園長也立刻反應過來。
一個癱在地上哭喊手斷了,一個抱著頭說自己被打了。
為了讓這些記者能順利直播他自導自演的悲情大戲。
他早就讓人關掉了這裡的信號屏蔽器。
這顛倒黑白的一幕,通過無數個手機鏡頭,瞬間直播了出去。
輿論瞬間引爆。
聞訊趕來的「正義路人」越來越多。
把整個早教中心堵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