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根本不聽解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弱者。
「天哪!太可怕了!有錢就能草菅人命嗎!」
「還風投女王,我看是蛇蠍毒婦!」
「虎毒還不食子呢!她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幾個情緒激動的大媽,甚至把手裡買的菜和雞蛋,狠狠地朝我們砸了過來。
保鏢們築起人牆,擋住了大部分的污穢,但仍有爛菜葉掛在了鍾叔的肩上。
現場一片混亂,鍾叔叫的救護人員想進來,卻被憤怒的人群死死堵在外面。
「讓蘇雅滾出來道歉!不能讓她跑了!」
我看著懷裡因為嘈雜和驚嚇,已經開始出現驚厥症狀的辰辰,心急如焚。
他快不行了!
陳天衡得意地看著我,那眼神仿佛在說:蘇雅,你斗得過我,但你斗得過天下悠悠之口嗎?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並按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是我父親生前最信任的世交,也是蘇氏集團信託基金的監管人,林叔叔。
「林叔!」陳天衡的聲音充滿了委屈和恐懼,「小雅她瘋了!她要毀了蘇家!您快勸勸她!」
電話那頭,林叔叔的聲音充滿了暴怒和失望,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蘇雅!我命令你!立刻住手!你父親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林叔!不是那樣的!他......」
「你不用解釋!」林叔的聲音不容置喙,「我以蘇氏信託監管人的身份通知你,如果你再胡鬧下去,我會立刻啟動緊急預案,凍結你所有的權限!把你的瘋病,給我帶回家裡發!」
我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
陳天衡看著我,嘴角的笑容愈發殘忍。
他用口型對我說:「你輸了。」
我心中瀕臨熄滅的火焰重新燃起。
輿論是嗎?
人心是嗎?
好。
那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絕望。
8
「鍾叔,把辰辰抱起來,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鍾叔小心翼翼地,將還在微微抽搐的辰辰,抱到了媒體的鏡頭前。
我伸手,輕輕拂開他額前的亂髮。
露出了他毫無血色的小臉,和那幾道清晰刺眼的巴掌印。
閃光燈,在這一刻都仿佛遲疑了。
我抬起頭,冷靜地環視著所有鏡頭。
「我,蘇雅。」我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嘈雜,「今天,我兒子,蘇氏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在他親生父親陳天衡的縱容下,遭受了小三非人的虐待。」
我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播放鍵。
此前信號被屏蔽了,但錄音功能正常使用。
夏晴和園長那些惡毒誅心的對話,清晰地流淌出來。
特別是那一句。
「還不是你那個廢物兒子!跟個神經病一樣,碰一下就抽!他媽也護著,跟瘋狗一樣!」
陳天衡的聲音也再度響起。
「到那時,所有人都會同情我,支持我把你,和這個小廢物,一起送進精神病院。然後,再名正言順地接管你名下的一切。」
全場譁然。
網上輿論瞬間山崩海嘯。
記者們的鏡頭,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瘋狂地轉向了陳天衡和夏晴。
可陳天衡卻在最初的慌亂後,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對著鏡頭,深深地鞠了一躬,臉上充滿了痛苦和悔恨。
「對不起,」他聲音嘶啞,眼眶通紅,「錄音是真的。但事實......比你們聽到的更複雜。」
他抬起頭,像一個被逼到絕路的丈夫。
「我太太蘇雅,她產後抑鬱多年,精神狀態一直很不穩定。她總覺得辰辰有病,不許他出門,不許他見人。我......我只是太想讓我的兒子能像個正常的孩子一樣,才病急亂投醫,聽信了這家機構所謂的脫敏療法......這些都是表演,為了順應我太太,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聲淚俱下,演技堪比影帝。
「我愛我的妻子,也愛我的兒子!我只是用錯了方法!蘇雅,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你不能......不能用這種方式,毀了我們這個家啊!」
這番顛倒黑白的表演,瞬間讓輿論變得撲朔迷離。
一些人開始動搖了。
「天哪,所以是丈夫為了給孩子治病,結果被機構騙了?」
「聽起來好慘啊,這個女王老婆是不是太強勢了?」
陳天衡眼看火候差不多了,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他指著我,色厲內荏地吼道:
「蘇雅!你非要鬧到離婚嗎!公司是我們夫妻共同財產,分我一半,我下半輩子也夠養活辰辰了!」
我笑了,笑得冰冷。
看著他最後的、拙劣的表演。
「離婚?陳天衡,你是不是忘了,我們的婚前協議上,白紙黑字寫著什麼?」
我對著鏡頭,一字一頓地說道:
「任何一方若有嚴重損害對方及子女身心健康的行為,將視為自動放棄所有夫妻共同財產的分割權。」
「你,將凈身出戶。」
他臉色徹底變為死灰。
我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拋出了最後一顆炸彈。
「哦對了,」我看著他因恐懼而不斷顫抖的嘴唇,輕蔑地笑了笑。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爸那麼精明算計了一輩子的人,會把整個蘇氏家族的信託基金,交到一個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當成籌碼的外人手裡吧?」
9
陳天衡死死地盯著我,臉色由死灰變得猙獰。
他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算計好了一切,是否哪裡出了問題。
可他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了。
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
瞬間撕裂了現場的混亂。
幾輛警車停在門口。
紅藍色的警燈在他慘白的臉上瘋狂閃爍。
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沖了進來。
為首一人亮出證件,聲音威嚴。
「陳天衡先生,我們接到舉報,懷疑你涉嫌職務侵占、非法挪用資金以及商業洗錢,請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形硬朗的老人穿過人群走到了我的面前。
正是剛剛在電話里對我暴怒的林叔叔。
陳天衡看到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過去。
「林叔!救我!林叔,蘇雅她瘋了,她要毀了我,毀了蘇家啊!」
林叔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只有冰冷的鄙夷。
「天衡,你到現在還沒明白嗎?」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蘇家的信託基金,從來就不是一份贈予,而是一副手銬。一副確保我老友的女兒和外孫,一生無憂的手銬。」
他指著陳天衡,一字一句地宣判:
「你以為他會把整個家族的命脈,交到一個沒有蘇家血脈的外人手裡嗎?」
「信託協議里寫得清清楚楚:一旦你做出任何嚴重傷害小雅母子身心健康的行為,我作為信託的唯一監管人,就有權立刻啟動最高級別的審查預案,凍結你的一切權限,並對你名下所有關聯資產,進行無條件的清算和審計。」
林叔叔冷笑一聲,眼神銳利如刀。
「你剛才那通顛倒黑白的電話,就是你親手遞給我的,啟動這一切的鑰匙。」
「報警電話,是我打的。你這些年從蘇氏集團套走的每一分錢,帳目,也都在這裡。」
他將一份文件狠狠地摔在陳天衡的臉上。
真相大白。
陳天衡徹底崩潰了。
他以為自己在算計蘇家的財產,其實他這十年,一直活在我父親的算計里。
他不再顧及任何顏面,抱著林叔叔的腿, 哭得涕泗橫流。
「林叔, 我錯了!我是一時糊塗!是夏晴那個賤Ṫû₍人勾引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蘇家啊!」
他又轉向我,臉上擠出我見過最噁心的笑容。
「小雅,你快給林叔解釋解釋, 我心裡一直有你的, 不至於這樣的......」
啪!
我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心裡有我?你還把兒子差點活活折磨得差點死掉?」
我厭惡地退後一步, 像躲避什麼骯髒的瘟疫。
「林叔, 跟這種人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
「不Ŧṻ⁰!小雅!你不能這樣對我!」
陳天衡被警察從地上架起來。
他用盡全身力氣掙扎,發出絕望的嘶吼。
「十年夫妻!你真的這麼狠心嗎!」
「我愛你啊!小雅!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太愛你了!」
我沒有回頭。
只是從鍾叔懷裡, 輕輕抱過兒子。
一步一步,走向門外那片燦爛的陽光。
他那令人作嘔的嘶吼。
被我們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10
我將早教中心的所有證據,公之於眾。
一石激起千層浪。
#豪門虐童#
#鳳凰男的驚天騙局#
在網上引發了海嘯般的討論。
夏晴、園長和一眾幫凶的下場,比法律判決來得更快。
她們的家ŧū⁼庭住址、工作單位被憤怒的網友扒得一乾二淨。
公司破產, 家人失業,孩子在學校被指指點點。
她們成了過街老鼠。
被自己曾經生活的那個圈子,徹底拋棄。
最終,等待她們的,是漫長的刑期。
陳天衡則因為多項經濟罪名,加上婚前協議的制約, 最終一無所有, 鋃鐺入獄。
三個月後。
國內一家頂級的兒童心理康復中心。
辰辰ťù₌穿著柔軟的白襯衫,坐在灑滿陽光的治療室里。
他面前擺著兩個代表爸爸和媽媽的玩偶。
他猶豫了很久, 伸出小小的手指, 將代表爸爸的那個玩偶放進了一個標著垃圾箱的盒子裡。
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我。
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映出了我的影子。
他對我笑了, 輕聲說:「媽媽, 丟掉了。」
那一刻,我淚流滿面。
......
我獨自去了一趟監獄。
隔著厚厚的玻璃,看著穿著囚服的陳天衡。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商業精英。
頭髮白了大半, 眼神渾濁,像一瞬間老了二十歲。
我將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他面前。
「蘇雅......」他聲音沙啞, 「我做這一切, 都是因為我太自卑......我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比你差......」
他還在試圖為自己那可悲的自尊心辯解。
我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告訴他:
「上周,辰辰的心理醫生問他, 記不記得一個叫爸爸的人。」
陳天衡渾濁的眼眸里, 瞬間亮起了一絲期待。
我看著他, 一字一句地,將那份期待徹底碾碎。
「辰辰說,他記得。」
「他說, 那是一個會把他關進小黑屋的,很壞很壞的叔叔。」
這一句話, 徹底捅穿了他最後的偽裝。
這個在法庭上未曾掉過一滴淚的男人,終於徹底崩潰了。
他趴在桌子上,像一頭被抽掉脊樑的野獸, 發出痛苦又壓抑的嗚咽。
我沒有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陽光透過監獄的高牆。
在我身後, 拉出⻓⻓的、筆直的影子。
迎接我的,是一個吵鬧、真實,但再也沒有謊言和背叛的未來。
(完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