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餘暉鋪滿大地,我眯起了眼。
竟有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我和周宴生從一開始就錯了。
我不該貪戀那一點兒從來就不屬於我的溫暖。
即使沒有後來的宋嫣,也會有李嫣、趙嫣。
那才是本該屬於周宴生的路。
不是移情別戀,這只是在撥亂反正。
溫熱的手指從煙霧繚繞中穿過來,唇上一觸即離的溫度將我從巨大的悲哀中拽出來。
周宴生的嘴唇覆蓋住淡淡的口紅印,他深深吸了一口。
混著濃濃煙霧吐出的似乎還有某種壓抑已久的鬱結。
「因為陳旭那小孩兒?」他笑了一下。
溫潤克制的面龐多了一絲邪性的痞氣。
我沒應聲。
他也沒想要我的回答,兀自點了點頭,「你貪圖新鮮有好奇心我理解。」
「有些東西玩玩就行了,不要陷進去。」
我皺眉聽著他愈發離譜的猜測。
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想先發制人,為了掩蓋自己婚內出軌的事實。
可下一句話才讓我意識到他的憤怒和偏執。
「姜隨,你只能喪偶。」
「除非我死,否則我們一輩子都不能分開。」
他眼中的瘋狂比嘴裡猩紅的火星子還要灼熱。
18
第二天。
嗡嗡不停的手機震動聲在天際泛白時就響起。
身側一片冰涼。
周宴生似乎在天還不亮時就出門了。
他這個小律所的律師比我這個公司總裁還要忙。
「姜總,趙老那邊恐怕等不到股東大會了,您最近小心。」
「嗯。」
趙老爺子比我預料中的沉得住氣,我以為他早就會對我動手。
畢竟被害的是他一直器重的趙家長孫。
可我沒想到,比他先到來的是另一位不速之客。
宋嫣頂著一副女主人的模樣毫不客氣地登堂入室。
「聽說姜總馬上就要落馬了,大總裁的位置做不了幾天了吧。」
她把玩著手上長長的美甲,仰著臉奚落我。
「這就是你敢跑來撒野的原因?」我問她。
宋嫣咬著牙湊近我,「你這個老女人,現在對周宴生來說就是個甩不開的麻煩,真是不識趣。」
「別再巴著他不放了,要是我早就離開了。」
我笑了,「叫你失望了,周宴生不願跟我離婚。」
近距離看,連我自己都暗暗心驚。
宋嫣的臉和我太像了。
我甚至有種照鏡子的感覺。
簡直荒謬至極。
「怎麼,照著我這張臉整得還滿意嗎?」
「替身扮得這麼有癮麼?」
一句話似乎點燃了宋嫣的怒火。
她胸口劇烈起伏。
一副想要活活撕了我的表情。
我饒有興致地瞧著,原來我猙獰的時候是這個模樣。
我的渾不在意徹底惹惱了宋嫣。
她徹底撕開面具。
捂著肚子在我面前炫耀:
「姐姐,三個月前他可不是出差去了。」
「醫生說是兒子,今早還在踢我呢。」
「你不知道,那晚他有多瘋狂。」
「啪——」
她懂得怎樣激怒我,那我就成全她。
「你再三挑釁我,真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我扯下她捂住臉的手,「我就是再落魄,對付你都跟碾死螞蟻一樣容易。」
「你確實讓我很不爽。」
「頂著這張臉更是讓我作嘔。」
「我不動孩子,但我可以動你。」
宋嫣看出我的意圖,眼裡終於浮現恐懼。
她以為的耀武揚威沒有達到,反而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掙扎間,她忽然尖著嗓子喊叫。
「周宴生打電話向警察舉報,馬上就要來抓你!」
「你快放開我!」
19
周宴生進門的那一刻。
突如其來的狀況只讓他愣了零點幾秒。
極快的反應力讓他迅速關上門,關門前對門外說了一聲:
「陳警官,我有點家事要處理,待會兒我帶我妻子一起下去。」
轉身而來。
溫和的模樣瞬間褪去,面容冷峻冰涼。
是我沒有見過的一面。
這陣子他給我的衝擊很大,那個記憶中溫潤如玉的男人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冰山下隱藏的部分才是更加隱秘的真實。
他看向宋嫣,面色冰涼,「誰讓你過來的?」
「我有沒有說過,不准騷擾她。」
宋嫣咬著嘴唇,猛地撲到周宴生懷裡,哭聲中帶著撒嬌。
「宴生,她把我的臉刮花了。」
「姜隨她太惡毒了!」
周宴生準備拽開她的動作忽然頓住。
他低下頭仔細看著宋嫣。
右側臉頰上有個小拇指長度的口子,鮮血蜿蜒而下。
他嘆了口氣。
眼裡流露出惋惜。
卻並沒有什麼心疼之色,仿佛只是自己精心雕琢的一件藝術品被打碎。
他向我望過來。
「是我乾的,怎麼了?」
「想替你小心肝兒討回來?」
我昂著頭回視他,表面鎮定,內心早被剛剛宋嫣的話攪得翻江倒海。
周宴生,竟然真的喊了警察過來......
我看著他扯開宋嫣向我走過來。
想像中的質問並沒有發生。
他來到我面前彎下了腰,在我臉上逡巡著什麼,目光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忐忑。
「不是你想的那樣,回頭我會跟你解釋的。」
「別生氣了。」
說著他便牽過我的手,神色卻倏地冷卻,「怎麼弄的?」
他看著我手上的幾道抓痕問。
那是剛剛和宋嫣爭執間被她抓傷的。
周宴生立馬也想到了,他的眼神像淬了毒一樣向宋嫣射過去。
後者嚇得小聲尖叫了一聲,捂著肚子跌坐在沙發上。
我甩開周宴生的手,神色疲憊。
「別在我面前裝深情了,我瞧著噁心。」
「周宴生,你喊警察抓我?」
手機剛好這時響了,他接起來,「我馬上下去。」
掛了電話,他朝房間走去。
不一會兒就拿著幾個創口貼出來。
他一邊給我處理傷口一邊低聲解釋。
「陳警官是我聯繫的,趙家那邊等不及了,你在警局反倒最安全。」
我驚訝得連手都忘了抽回來。
趙家的事我從來沒有提過,他竟然都知道。
他瞧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給我清理傷口。
就一個指甲蓋大的口子,他翻來覆去地查看。
「你的事我全都知道。」
「姜隨,不要怕。」
「幾天就能出來了,我保證。」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手心有溫熱的潮濕。
似乎比我還要焦躁。
時間太短,很多疑惑來不及有一個答案。
臨出門時,宋嫣哭著攔住他。
「宴生,你怎麼不看看我,你摸摸我肚子裡的孩子。」
周宴生的冷漠讓她慌張無措。
「你說過,男孩女孩你都喜歡的。」她喃喃自語。
周宴生扔下一句話,牽著我的手走進了電梯。
「前提是......我的孩子。」
我猛地抬起頭,不敢想他話中的深意。
20
看守所里的環境比想像中的要好。
我知道是周宴生打了招呼。
姜氏集團總裁涉嫌謀殺的消息不脛而走。
結果還沒出來,已經成了各大媒體爭相報道的頭版頭條。
我靠在牆壁上,聽著外面電視里傳來若隱若現的採訪聲。
「我為姜家出了這麼一個禍害深感悲哀,我教子無方,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我是她弟弟,她竟然想把髒水往我身上潑。」
「姜隨性子怪怪的,仗著家裡有錢在學校對我們都愛答不理的。」
「我們顧家也算是全市有頭有臉的,我怎麼會看上這種蛇蠍心腸的女人,你們媒體不要造謠。」
昔日的親人朋友無一例外紛紛對著我口誅筆伐。
或熟悉或陌生的聲音。
還沒有定案,就全部坐實了我的嫌疑。
原來,都這麼想要我死啊。
月光從窗邊傾灑下來,我自嘲地笑了笑。
電視里的聲音仍在繼續。
「周先生,外界評價姜隨手腕狠厲,極有野心,甚至手足相殘。」
「對此您有什麼想說的?」
「面對這樣一位愛人,是否會有壓力?」
我沿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蜷著身子等待一個答案。
一片靜默。
就在我以為電視關機了,周宴生的聲音驟然傳進我耳畔。
在千萬種可能里,我從沒想過他只是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是我的妻子,我愛她。」
他似乎笑了一下,嗓音溫柔繾綣。
讓我想到春光和煦,風輕日暖。
「姜隨,我等你回家。」
我抬頭望著天上的彎月。
心口處呼嘯的風好像停了下來。
21
周宴生站在窗台。
皎潔的月光灑在臉上。
照亮眼角的晶瑩。
他笑了。
「姜隨。」
「你一定要平安。」
22(周宴生視角)
我有個秘密。
遇見她之後,我從此不敢看神明。
小時候母親對我又愛又怕。
她常常站在我身後,審視的目光黏在我身上。
就像在看著一個怪物。
我只裝作不知。
或許自己真的有點不太正常。
大概從四五歲那年起,病態的種子就已經埋藏在身體里。
那是母親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滿地血流成河,黏膩的血腥味充斥在鼻尖,往大腦里飛速竄去。
腦袋嗡嗡作響,什麼也思考不了,似乎馬上就要爆炸。
耳邊只剩父親罵罵咧咧的聲音。
我顫抖地捧著一隻缺了口的大碗遞給父親。
那是我下午去外面撿瓶子攢下來的鋼鏰。
我不確定這幾塊硬幣能否緩解父親的怒氣。
總歸試一試吧,大不了挨頓揍。
媽媽的呻吟聲微弱得都快聽不見了。
沒想到父親只是盯著他的碗瞧了一眼。
惡狠狠地啐了一句:「都 tm 賠錢貨。」
倒是沒再動手了。
只踢了踢地上半昏迷的母親,「小崽子餓了,給他弄點吃的。」
說完便摔門而去。
自那之後,我像打開了某種機關,每次父親要動拳頭時,每每鮮血橫流時。
我的肚子便真的咕咕作響,像是為我的飢餓感作證明。
為此,母親逃過了幾次無妄之災。
可很多事,母親漸漸忘了。
我也快要記不起來了。
呵,不過漫長歲月里的可有可無罷了,記起來或是忘了,也差不了多少。
母親從小讓我拜菩薩。
「舉頭三尺有神明。」
她總讓我對著那些佛像的眼睛虔誠跪拜。
說這樣可以滌盪我的心靈,洗刷內心的污濁。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壓抑自己,逐漸變成一副端方溫潤的模樣。
演到我都快以為自己就是這種人了。
姜隨......
你知道嗎?
因為你,我從此不敢抬頭看神明。
因為我眼中的貪婪、慾望、醜陋,神明只要看一眼。
就能窺探得明明白白。
23
我預想過姜家的生意會不幹凈,但沒想過到了這個地步。
竟然讓姜隨當傀儡。
那是我第一次動了殺心。
對我的岳父。
在那間昏暗的地下室里,當時只有一個念頭。
那樣乾淨的手,怎麼能沾染上那些雜碎的污穢。
事情陷入危機,兩個月後又迎來了轉機。
看到宋嫣的第一眼。
我就知道,機會來了。
我欣賞的目光逡巡在她臉龐,暗暗心驚:多麼完美的一件替代品。
獵物上鉤得很快,她在我的暗示下學習模仿得也越來越像。
妝容、神態、舉手投足間的一顰一笑。
眼看就快要成了,岳父又來插手。
怎麼辦呢,更想殺他了。
不過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
剛好我也有事要辦。
便順水推舟在這個時機辭了工作,成立律所。
故意讓岳父誤以為我在鬧情緒,不讓姜家人踏足。
當然不能讓他們注意到。
這個律所只是個幌子,精明的生意人一看便知道是個空殼子。
真正的王牌我要捏在手裡,這都是護姜隨平安的籌碼。
那時我便下定決心。
我要為姜隨掃清障礙,成為她堅實的後盾。
我要為她鋪一條康莊大道。
不染一絲塵埃。
事情進行得很順利。
在國外的幾年分隔里,宋嫣對我的勾引和依賴更加明目張胆。
【我知道你心裡有我,如何讓你更愛我一點?】
她感受到我的若即若離,不甘的慾火燒得她行事愈發張揚。
發來各種曖昧的圖片,企圖勾引一位有婦之夫。
【是不是再像她幾分,你就會更愛我一點?】
終於她落入我的陷阱。
我勾唇,魚兒上鉤了。
我垂眸瞧著手機里一張張大尺度的自拍照,給出了一個冰涼的評價。
「賤人。」
手上卻是發送了一句暗示明顯的話語。
【如果不是少了眼尾的那顆痣,我幾乎分不出了】
獵物很聽話。
為了獎勵她,當然也要適當給點甜頭。
我的車停在她樓下一整夜,為了預防突如其來的變故。
眼看就要成了,我不允許一丁點失誤。
男人用和我相似的嗓音彙報:「她已經Ţūₛ睡著了,我們一共做了......」
「嘖。」我打斷他,「這個就不用跟我說了。」
我盯著手機上姜隨發來的信息:【那邊冷不冷,哪天回來】
這麼晚了還不睡。
【一個人有點睡不著】她乖乖地解釋。
我掩唇笑了笑。
【老婆,我也睡不著】
【明天就回家】
24
宋嫣終於要回國了。
計劃就要完成。
我輕輕碰著她眼尾相同位置上的那顆痣。
心裡激動萬分。
成了。
25
最近姜隨好像心情有些低落。
我想起宋嫣的那句埋怨:
「我們年齡差那麼多,你要穿點鮮艷的衣服,好看又顯年輕!」
裝作不經意地掃過鏡子,果然,Ṱũ̂₀姜隨多看了我兩眼。
可是,她竟然問我愛不愛她。
我有些慌,她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現在還不敢告訴她關於宋嫣的真相。
再等一等吧。
她那麼善良,要是不同意怎麼辦。
26
姜隨約我晚上吃飯。
鮮花都已經訂好。
今天是她的生日,但我知道她從來不喜歡過生日。
本來打算提前兩小時回去煲個湯。
國外的電話打來。
趙庭琛的狀況陷入了危機。
我再顧不得其他,第一時間趕去國外。
私人莊園裡,我發了好大一通火。
醫生和看護人員都被嚇得不輕。
「我花高價不是為了得到一具屍體。」
「給我救活他。」
沒錯,當初姜隨那個草包弟弟以為趙庭琛在大海里屍骨無存。
竟和岳父一起把責任推到了姜隨身上。
簡直不知死活。
我必須把趙庭琛的命保下來。
就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扔給趙老,仍解不了他心頭之恨,依然會遷怒於姜隨。
趙庭琛,必須活。
27
她不開心。
不再對我笑。
心口有些悶。
28
不能離婚。
除非喪偶。
我們是要一輩子糾纏在一起的。
29
趙庭琛終於醒了。
姜隨,我來接你回家。
30(姜隨視角)
深秋寒涼。
我剛出來,一大堆記者就圍上來,問個不停。
人群盡頭,我看見了周宴生。
他揮了揮手,保鏢們上前隔開人群。
周宴生笑著開口:
「我來接太太回家。」
他走上前,什麼都沒問。
只是在秋風蕭瑟的傍晚,為我披上一件外衣。
我望向天空。
這一剎,我好想忽然明白了。
媽媽。
愛不是占有。
不是不擇手段。
愛,
是不審判。
無論外界紛擾雜亂,
無論我多麼不堪,
他從不審判我。
31
股東大會。
父親假惺惺祝賀我洗脫嫌疑。
「姜洲怎麼還沒過來,這麼重要的日子他都能遲到?」他對著下屬低聲斥責。
「打電話給他!」
「問問他總裁這個位子還想不想做。」
越說越大聲, 到後來完全不避諱了。
仿佛接下來是板上釘釘的事, 一切走個流程就行ṭų⁴了。
我還沒來得及有情緒,手心就被人撓了一下。
周宴生輕輕捏了我一下,給我一個放心的眼神。
「岳父大人似乎很有信心。」
「有些時候,倒是慎重點好。」
父親覷了他一眼。
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你在這幹嘛,不去找你那小情人?」
「我手裡有 2% 的股份, 也是其餘股東之一。」他坐在我身邊,啜了口茶, 慢條斯理地開口,「熱衷找情婦是岳父大人的愛好, 我無福消受。」
周圍人聽了臉上憋笑的表情都快繃不住。
「你在胡說什麼!」
父親沒想到這個平日裡低調寡言沒什麼存在感的女婿竟然當眾給他難堪。
饒是他平日再威風凜凜, 此時面上也有幾分掛不住。
「行, 你們等著。」他惡毒地向這邊剜了一眼。
我也不知道周宴生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可就算他把手裡的股權給我,這場仗我們也贏不了。
直到剩餘股東的 30% 股權全部收購給了我, 我才後知後覺, 他下了一盤大棋。
溫熱的指腹蹭上臉頰, 周宴生摸了摸我呆愣的臉。
「姜總, 這種時候可不能發獃了。」
「他們為什麼會聽你的, 威逼還是利誘?」我喃喃問道。
要超過父親給他們的承諾,是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聰明。」
「威逼加利誘。」
「我手上有他們的一些私密資料, 黃賭毒, 吃回扣, 這些都夠他們蹲半輩子了。」
「當然, 好的獵手不能把獵物逼狠了。」
「我也給了他們一點蠅頭小利。」
對上我疑惑的眼神,周宴生淡淡開口, 「SY 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
那是最近勢頭正猛的神秘公司。
關於它的幕後掌權人眾說紛紜。
什麼猜測都有, 卻從未露過面,甚至媒體連一張照片都沒公開過。
「我就是那個神秘的掌權人。」周宴生忽然向在座眾人拋下一枚炸彈。
「好你個周宴生, 我倒是小瞧你了!」父親咬牙切齒。
「想不到你城府這麼深!」
「等著吧, 你們不會笑到最後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
趙家不會放過我。
在所有線索都指向了我是謀害趙家長孫之後。
身後傳來輪椅滑動的聲音。
我轉過身。
一大群人烏泱而來。
為首的正是趙老,身旁是坐在輪椅上的趙庭琛。
父親的身影搖搖欲墜,口不擇言道:「你沒死?!」
「讓姜董事長失望了。」
「我今天是來道謝的, 也是來還姜總一個公道。」
趙老向我投來歉意的目光。
接著轉向父親, 「我們的帳慢慢算。」
32
「趙庭琛沒死?」
「我把他救活了。」
回來的路上, 周宴生沒坐車。
他說想散步回去。
「秋天快要過去了, 咱們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
我問他:「怎麼不跟我說?」
在國外的那些日子,我一直以為他和宋嫣在一起。
「多一個人知道,趙庭琛的危險就多一分, 你的危險也多一分。」
秋⻛蕭瑟,我裹緊了衣服,一片金黃的落葉飄在周宴生頭頂。
我輕笑一聲,替他拿下來。
手腕被他捏住。
「姜隨, 你終於對我笑了。」
手心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我以為你討厭我了。」
「沒有。」
「那你還愛我嗎?」
「......嗯。」
「那陳旭呢?」他得寸進尺。
「他是誰?」我真的記不起來這名字了。
「我們回家吧。」
他緊緊攥住我的手。
嗓音里笑意不減。
番外:初⻅(周宴生視⻆)
第一次遇⻅她。
一群人在給她過生日。
發瘋吵鬧, 氣氛熱烈得不像話。
可是......真奇怪。
她臉上笑容那麼燦爛。
我卻仿佛聽到了她心底的哭聲。
笑聲越開懷,哭聲越悲戚。
我第一次感到心跳如此強烈。
世界一瞬間從灰白變成了彩色。
只一眼, 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人。
她和我那麼像。
連缺陷都一樣。
我們註定要在一起。
姜隨。
我倆,
天生一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