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頭,笑著回應:「好啊,你把姓白的殺了。」
靳深的眼睛倏地亮了。
「宋綿!」
靳宴許怒視我,想要說點什麼。
但靳深如同一頭嗅到鮮血的猛獸,紅著眼朝白微微衝過去。
病房內拳頭打在肉上的聲音混著白微微的尖叫,實在是悅耳極了。
我移動著輪椅,挑選絕佳的位置,觀看這場叔侄為同一個女人反目成仇的戲碼。
從前和姜念以配角的視角看了太多次,從未有過一刻,覺得這般令人發笑。
直到靳深被人拖走,靳宴許才一臉陰鬱地看著我。
「宋綿,你鬧夠了沒有!」
我歪頭輕笑:「我說了,我要白微微去死。」
靳深胸膛起伏不止,總算捨得撕開那副深情虛偽的面具,拳頭鬆了又緊,似乎在極力忍耐著打我的衝動。
「除了這件事,結婚,或者其他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
他居高臨下,語氣施捨:「這些年,你幫了我很多,只要你不再鬧,以後我可以和你好好過。」
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緩緩露出一個慘澹的笑容。
「結婚,我不要了。
「你,我也不要了。」
8
我和姜念在同一家孤兒院長大,這個世界,沒有姜念,我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回家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死。
姜念都勇氣,我有什麼好怕的?
靳宴許篤定的表情驀地僵住,像是不認識我一樣,反覆看我好幾眼,最後確認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怒極冷哼一聲,用力甩上門,帶著白微微離開。
總算安靜下來。
我揉揉沒有知覺的雙腿,從口袋裡翻出靳深在混亂中塞過來的東西。
是一部手機。
這些日子,靳宴許怕我傳出對白微微不利的消息,不准我和外界聯繫。
【叮!】
靳深的消息進來。
【你想怎麼報復我們,我幫你。】
9
白微微住進了我隔壁的病房。
就如救我時一樣,靳宴許重金請來整容科頂級專家,不允許白微微那雙腿留下一丁點疤痕。
不過,靳宴許好像在跟我賭氣。
每每路過我的病房總要故意停留片刻,卻不肯進來,冷冷看我幾眼,見我沒任何反應,又負氣離開。
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沒了靳深這個競爭對手,沒了我這個未婚妻死纏爛打,他不就能和白微微雙宿雙飛了?
哦,不。
在白微微心裡,即使他已成了靳家家主,也不過備胎一個而已。
「宋綿,你有夠可憐的。還以為你跳個樓宴許哥真對你上了心,就算姜念是我害死的又怎麼樣?他還是捨不得讓我受一點傷害。
「可惜阿深那個瘋子,居然真喜歡上姜念了!害我的腿變成這樣!不過我和你們不一樣,沒了一個男人,還有下一個!」
白微微找到我,得意地炫耀著雙腿上的價值幾百萬美金的藥膏。
這是靳宴許費了好大功夫,幫她找來祛疤的藥膏。
我不語,視線掃過白微微的手機螢幕,上面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的聊天介面。
和靳深的婚紗照、今天的腿傷,都被白微微發過去。
和她對靳宴許和靳深冷淡的態度不同,聊天介面上滿屏綠色,對方回復寥寥無幾。
系統說過,這是一本虐戀小說。
女主白微微對男主愛而不得,一直默默守護多年,在男二男三的陪伴下,不斷學習成長,才終於讓男主刮目相看,並被其吸引。
男二男三自然就是靳宴許和靳深。
到如今,書中劇情還不過半,白微微和靳宴許之間,還有得糾纏。
我眼中閃過一串冷光,暗中打開手機,拍下白微微的聊天介面給靳深發過去。
10
半個小時後,靳深來了。
「阿深!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白微微目露驚喜,尤其是在看到靳深帶來的鮮花後。
她滿是得意地看我一眼,隨後一瘸一拐地迎上去。
「阿深,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沒想到姜念已經懷孕,可她畢竟懷的不是你的孩子,我只是想讓大家看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滾開!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靳深用力將她摔到一邊,白微微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靳深。
在她眼裡,除了那個男人外,還沒有哪個男人不被她魅力所折服。
白微微不甘心,還想說點什麼。
靳深用力關上門,將鮮花放在我床頭。
「我知道,我也不配提阿念的名字。」
他聲音輕輕的,看著窗外,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氣神,眼神空洞,好像又回到了幾年前被抑鬱症折磨的時候。
我撥弄著花瓣。
這是姜念最喜歡的花,鳶尾,寓意是光明,自由和愛。
「知道姜念在求婚前和我說了什麼嗎?」
他一怔,期待又害怕地看著我。
「她給你們的孩子取了名字,叫靳樂,希望你一輩子都要快樂。」
靳深嗚咽一聲,痛苦地抱住腦袋。
姜念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孩子是靳深的。
11
那天,白微微謊稱靳深中了藥,姜念著急前往,卻在房間裡看到幾個陌生男人。
姜念是善良,卻並非柔弱不知反抗。
她那麼堅強。
我接到她時,她從二樓的窗口跳下來,摔斷了一條腿,渾身遍體鱗傷。
那時,她都以為,這一切不過是白微微的設計。
靳深的愛意值 99,就算對白微微還割捨不下,她也相信靳深跟這件事沒關係。
直到懷孕,她還興高采烈籌備著驚喜。
靳深哭得不能自已。
嘖,真是讓人噁心的眼淚。
「行了,別噁心我和姜念,我要的東西呢?」
靳深抹了把臉,拿出一份股權轉讓書:「如果阿念沒死,這些都是要給她的,現在……給了你也好。
「你對小叔當真一點感情也沒有?」
他死死攥著轉讓書,還未鬆手。
我目光落在門外駐足的人影上,譏諷笑出聲:「怎麼?怕我心軟,不能替姜念報仇?
「放心,我沒有姜念那麼戀愛腦,為了個狼心狗肺的男人,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靳深的臉色霎時白了下去。
我收好轉讓書,驅使著輪椅轉身,對上靳宴許泛著怒氣的目光,輕笑:
「股東大會見。」
12
在正式看到靳深股份持有人變更成我的名字前,我也是不信靳深的。
愛意百分百?
在只差一步的時候,他都能毫不留情地對姜念做出那種殘忍的事。
這種人渣,他說後悔。
悔什麼?
無非是再沒有像姜念這樣,全心全意不顧一切去愛他的人罷了。
如今人死了,他像個受害者四處跳腳,要懲罰報復白微微。
別著急。
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我驅使輪椅進入會議室時,裡頭十幾個股東的全都變了臉。
靳宴許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
「宋綿,你一定要和我走到這一步嗎?
「就靳深那些股份,你以為能有多少和我斗的底氣?」
靳深那個沒出息的窩囊渣爹被靳宴許斗下台後,他手中股份並不多。
靳宴許依然擁有公司最大的話語權。
但加上我的,可就不一樣了。
13
我微笑著拿出一份協議,無視靳宴許暴怒的臉色,推到他面前。
「當初賣掉國外的公司時,一條命加上我陪你在國外那些年,這些股份是你答應給我的。」
靳宴許目光一凝,片刻後驚詫抬頭,滿臉不可置信。
當初,靳宴許被流放在國外,靳家並沒有把他當回事,每個月打點錢餓不死就行。
靳宴許自暴自棄,整日在酒吧廝混。
我找到他,把他從那片爛泥里拉出來:
「不管多難,我陪你一起。」
之後我陪著靳宴許戒酒,陪他重修大學課程,建立自己的公司,做出成績讓當時的靳老爺子對其刮目相看。
這份協議,就是在靳宴許正式賣掉國外公司、我在地震中救下他後,他給我的承諾。
那時我想著和姜念回家,一心都是攻略成功,自然不肯要,靳宴許也沒再提。
如今,瞧著靳宴許震驚的神色,原來,他從沒覺得我會收啊。
「怎麼?靳總覺得很意外?還是不想履行承諾?」
「宋綿!」
跟著他一起來的白微微怒視我:「你無恥!我就知道當初你幫宴許哥就是為了這麼一天!
「心機女!宴許哥這幾天還在籌備你們的婚禮,你根本配不上他!」
提到這個,靳宴許似乎有了底氣,深吸一口氣,對我說:
「宋綿,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已經同意和你結婚,如果你還……」
他看了白微微一眼,眼神掙扎,最後痛苦地道:「如果你介意微微,我會送她離開。」
「宴許哥!」白微微尖叫,撲過去對靳宴許又哭又打。
靳宴許抓著她的手,一副忍辱負重、有著莫大苦衷的痛苦模樣。
我挑眉,心情頗好地拍下這一幕。
動動手指,發給了一個號碼。
【?
【祁總,見一面吧。】
14
祁焰。
是這本虐文的男主。
這個小說世界早就脫離了掌控。
性格應該善良聖母的白微微,如今卻只剩惡毒。
眼下,聽我提到白微微這個名字,祁焰眼裡的厭惡快要溢出。
「這個瘋婆子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憑什麼配合你?」
「就憑我能幫你搞垮靳家。」
我笑著抿了口咖啡,語氣篤定。
祁焰白手起家,如今最大的對手正是靳家。
小說里,白微微為他竊取靳氏機密,靳氏幾乎被他吞下大半。
如今,我要送他整個靳家。
「這些,是靳氏逃稅、操縱股票、製造假帳的一些證據,希望祁總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三天後,我在婚禮現場等你。」
祁焰目光沉沉,最終在我起身離開前,拿起那幾份文件。
我和祁焰要結婚的消息很快傳開。
不出所料,第一個來找我的,是氣急敗壞的白微微。
「你故意的對不對!為了報復我你居然去勾引祁焰!你是怎麼勾搭上他的!那是我的男人,我命定的男人,你也敢搶?」
白微微歇斯底里,衝上來想要打我,被我身邊的保鏢攔住。
這幾個保鏢,還是和靳宴許交好的一個股東,送過來的。
「怎麼?你搶得?我就搶不得?」
我語氣閒適,靠在椅背上平靜地欣賞她發瘋:「你不是喜歡靳宴許嗎?現在我給你讓位置,不開心嗎?」
白微微抓狂了。
「誰會喜歡自己的養兄?那麼噁心的感情,要不是為了在靳家立足,我連個眼神都懶得給他!
「說!你是不是答應祁焰幫他對付靳家!這明明是我的戲份,我連靳氏最機密的文件都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