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你為什麼非要來橫插一腳!你和姜念也覺醒了是嗎?」
我微笑著避開她,抬眸,看到門口僵硬的靳宴許。
「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
「覺得噁心?」
15
白微微被靳宴許打了一巴掌,鮮紅的血液從耳朵流出。
但靳宴許一眼都沒多看,讓人把它拖走了。
轉頭,他目光晦澀地看著我。
「小綿。」
「別這麼叫我,祁焰會吃醋。」我皺皺眉,不滿道。
靳宴許深吸了口氣,走到我面前蹲下,抬頭,頭一次對我露出乞求的神情。
「小綿,從前是我錯了。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你陪我吃了那麼多苦,我不該只顧著白微微。」
他來握我的手,急切地想要感受我的存在,像以前一樣,會永遠陪在他身邊。
「你和祁焰,是做戲對嗎?是為了氣我對嗎?
「我明天就把白微微送到國外去,不、你來決定,你要怎麼處置她,送她去監獄或者……」
靳宴許目光閃了閃:「或者按你之前說的都可以,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多新鮮。
靳宴許居然可以為了我,捨棄白微微。
明明那次地震,他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最後一通電話都要打給白微微。
哦,不對。
我想起來了。
那次被壓住的是我,命懸一線的是我。
被我推開的靳宴許身上有定位,他知道自己不會死。
我的命他不在乎,但他自己的呢?
「你憑什麼覺得,我是在演戲?」我笑著反問。
靳宴許目光呆滯了瞬,又化作篤定:「小綿,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因為系統的任務,之前你和姜念談話,我聽見過。
「你不能離開我對不對?放心,這次不會再有白微微搗亂,你想幫姜念報仇,我已經把靳深送進精神病院,以後,我們好好在一起。」
我用力捏住手心,背後一點點爬上寒意。
曾經靳宴許若即若離的態度,起伏不定的愛意值在那些被我忽視的細枝末節里,在他每次冷淡後又「適時」補上的溫柔中,終於有了答案。
縱使我收回了對他的真心,卻仍舊期望著,幾年並肩作戰,我和他之間多少還存著幾分無關風月的情意。
可原來,靳宴許早就知道。
我像是被他握在手裡的風箏,一根遊絲繫著,東南西北,全憑他說了算。
利用我離不開他,讓我變成他手中最好用的刀。
可是靳宴許,你為什麼覺得,我一定不會走?
16
和祁焰的婚禮,排場很大。
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
我穿著潔白的婚紗,款式是姜念親手為我設計的。
我看著鏡子裡容顏姣好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腰上覆上一隻大手,靳宴許的呼吸輕柔灑在頸間。
「小綿,我就知道,你捨不得讓我難過。」
我嫌棄地避開他即將落下的吻,和鏡子裡的靳宴許對視。
他西裝挺括,領帶特意挑了與我首飾相配的顏色。
今天,祁焰並沒有來。
靳宴許對我抗拒的動作有些不耐,卻硬生生忍下了。
他拿出一枚鑽戒,眼眸溫柔,語氣篤定:「宋綿,今天過後,我們就把之前的事都忘了,好不好?」
我沒說話,任由他拉著我的手步入台前。
全場賓客的目光向我們靠攏,對於新郎換了人,他們並不意外。
畢竟,前五年我心甘情願陪在靳宴許身邊,在他們眼裡,我和姜念,分別是靳家舔狗一號二號。
只有為我送來保鏢的那位股東,暗暗咬著牙。
「小綿,嫁給我。」
眾目睽睽下,靳宴許握住我的手指,將鑽戒往裡套。
我輕輕抽開,在他僵硬的笑容中,轉過身。
摁下開關,宴席上落下一張巨大的幕布。
隨著畫面播放,靳宴許在國外酗酒、打人、走私的一幕幕偷拍鏡頭呈現在他們面前。
「宋綿!」
靳宴許氣急敗壞,要來搶奪遙控器。
我直接把遙控器摔在腳下踩碎,早就安排好的記者蜂擁而至,全都舉著話筒擠到他面前,將我們隔開。
靳家掌權人驚天醜聞,足以影響靳氏股價的存在。
怎麼不令人激動?
我笑著看靳宴許一點點失去血色的面容,他看向我的目光,震驚,又帶著茫然。
似乎不能相信,一個永遠不會背叛他的人,居然真的要將他推到萬劫不復的境地。
是啊,姜念因為愛。
我因為任務,牢牢把自己綁定在靳宴許和靳深身上。
他們篤定我們不會離開。
所以肆無忌憚,一個揮霍著姜念的愛,一個毫無顧忌,把所有的陰暗面都暴露在我面前。
證據,是這麼多年來,靳宴許一點一點親自送到我手上的。
我可以成就他,也可以毀了他。
17
靳宴許被祁焰帶來的警察帶走了。
走私、逃稅,罪名重重。
「想不通,這種爛人,你怎麼喜歡了這麼多年?」
祁焰抽著煙,不解地問我。
「誰知道呢,反正現在不重要了。」
我聳聳肩,看著手腕上不斷飆升的愛意值,眸色譏諷。
靳宴許一開始就不是個好人。
若非系統任務,這樣的人我敬而遠之。
至於後來為什麼心動,想必……
【警報!警報!
【檢測到攻略目標異常,請宿主儘快將靳宴許救出。】
我眸色一沉,對祁焰擺了擺手,吩咐司機開往警局。
令人意外的是,白微微先我一步。
「求求你,宋綿,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是我錯了,當初不該害姜念的!求你,讓靳深放過我吧。」
她趴在我腳邊,鼻涕眼淚一臉,研究看不見當初那副趾高氣揚,高高在上的樣子。
我挑眉,看向白微微身後,靳深形容枯槁,手腕上還戴著一副銀色鐐銬。
「我沒放過她。
「我找了幾個男的,當初阿念受過的,我讓她加倍嘗了一遍,阿念的孩子沒了,我也讓她懷上,然後打掉。
「做完這些,我就來自首了。宋綿,你說,阿念會原諒我嗎?」
靳深眼神祈求,手腕上的鐐銬叮噹作響。
我如看一個笑話,盯著他笑出聲。
「你打我一巴掌,我再還你一個,就能當作這件事從沒發生過嗎?
「你和靳宴深都知道吧?我和姜念為什麼來這裡這件事。」
靳深身體驟然緊繃:「那她,還願意回來嗎?」
「回去的前置條件是,你全心全意愛她,姜念本來不想走的。」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現在嘛,回去的機會只有百分之五十,她依然決定去賭。」
靳深仿佛被抽走了力氣,頹然跌坐在地。
我只看了眼他頭頂已被黑氣籠罩的數值,徑直走向靳宴許的牢房。
18
靳宴許瘦了很多。
看到我,他猛地衝上來,雙手死死抓著鐵欄杆,好像要把我吃進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把我害成這樣,你也不能回家,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蹺著二郎腿,分外享受他歇斯底里地一刻。
「因為你不配啊。」
我眼底的輕蔑似乎刺痛了他,他抖著唇向我跪下。
「宋綿,小綿……我已經決定好好對你,好好改過了。
「我是愛你的,我之前只是……之前只是被白微微蒙蔽了,沒看清對你的真心,你看到白微微了嗎?是我把她送到靳深身邊的,你有沒有消氣一點?
「你能看到我對你的愛意值對不對?現在可以相信我是愛你了吧?快救我出去,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不能再失去了!」
靳宴許哀求著,在我面前從來高昂的頭顱,如今匍匐在我腳下,搖尾乞憐的樣子,真痛快啊。
可惜,我太了解靳宴許了。
他愛白微微至深,說拋棄就拋棄。
如今, 這漲到滿分的愛意值,又有幾分拿捏和算計我的存在呢?
他只愛他自己。
而我,要回去找姜念了。
一刀,捅進了靳宴許的胸膛。
他哀求的聲音漸漸弱下去,難以置信看著靳深握著刀把的手。
靳深全身是血,他是掙脫了警察的控制衝過來。
遠處, 還躺著白微微死不瞑目的屍體。
「帶我去找姜念。」
靳深神色癲狂,牢牢握住我的手。
「我知道你能回去, 我要姜念!我要見姜念!」
另一隻血手握住我腳腕,靳宴許氣若遊絲, 像抓最後的救命稻草抓著我。
「小綿,救我……」
都快死了, 還覺得我會心存不舍?
看著他們叔侄兩個祈求的目光, 我諷刺一笑。
握住靳深的刀子,用力往心口一刺。
【警報!警報!
【通道強行打開, 將有殞命風險, 請宿主及時撤回, 完成任務!】
我並沒有用靳宴許的愛意值打開通道。
系統在耳邊發出瘋狂尖銳的刺鳴。
電流聲穿過四肢,在懲罰我脫離任務的決定。
「人販子, 滾!!!」
我怒吼一聲,生生用力撕開纏繞住自己的電流!
猛地,耳邊系統的聲音消失。
眼前炸開漫天華光,我聽見,姜念在不斷呼喚我的名字。
19
「嚇死我了,綿綿你終於醒了, 再不醒我就要打 120 了。」
身體被抱住, 熟悉的味道將我籠罩。
我拉開姜念,看她滿是擔憂的臉,忍不住酸了鼻子。
「原來那時候,你這麼痛。」
「什麼痛?」姜念滿臉茫然。
我愣了一下, 去看時間, 沒錯,2060 年。
距離我和姜念車禍,已經過去了五年。
在那個世界發生的一切, 並不是夢。
姜念, 全都不記得了。
「太好了!」我衝過去狠狠抱住她。
那麼痛的回憶,不記得最好。
姜念被我突如其來的熱情嚇得半死, 忙摸我腦袋:「沒發燒啊?
「你丫的,是不是當時撞到腦袋了?不過我也做了個奇怪的夢, 夢見我喜歡上個傻逼, 還跳樓死了, 你哭了好久, 幫我報仇好辛苦的……」
「不辛苦。」
「什麼?」
「沒,快看,有飛機!」姜念被我騙到, 反應過來又來打我。
我笑眯眯地躲開,看著她生龍活虎的樣子,怎麼也看不夠。
窗外,朝陽初升, 白樺樹的嫩芽伸進室內,綠意舒展。
我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